李恪默然地看著歐陽丹青,整件事自始至終,她沒真正地怪責於他,反倒把錯都歸咎於自己身上。姐姐也是人,何況還是孤身隻影的女人。出門在外,麵對的是工作壓力流言蜚語。下班回家,迎接她的隻有死火冷灶粗茶淡飯。沒人對她噓寒問暖,沒人慰她空虛寂寞。她總能默默地忍受下來,從未聽過她為自己訴過一次苦、掉過一滴淚。
這一次,過錯完全在於他的一件事,卻導致姐姐的強烈自責。對於姐姐的無條件付出,他曾給予過她收獲麼?念及至此,我重新打量麵前的歐陽丹青。此時她依然合著雙眼,長長的睫毛下淚珠瑩動,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曉露,豐滿的胸脯間輕起緩伏,似能將他的手掌埋沒其中。我不禁由敬生癡,由癡生愛,遂支起上身,一手環了歐陽丹青腰間,輕輕地向還有點蒼白的嘴唇吻去。唇邊突如其來的溫暖,讓歐陽丹青著實嚇了一跳,待感覺到是李恪的嘴唇貼在上麵時,她更不敢睜開眼睛,但覺心中有如鹿撞,既喜他的溫存體貼,亦羞於他的鹵莽衝動,更怕他會失去理智。她手放在兒子的肩膀上,準備抵住他有可能的進一步動作,可又不想他離去,“抵”慢慢變成“按”隻求時間就此定格。
有如十數年的十數秒過後,歐陽丹青還是隱隱覺得不妥,隨即脫離開兒子的雙唇,喘了口氣細聲道:“小恪,我們,不該這樣的。”
話是她摟住李恪的肩膀在耳邊說的,讓我有吹氣如蘭的感覺。“嗯,姐姐得走啦,探病時間快過了。”
她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似乎因為是她主動脫離我的懷抱的緣故,她總覺得有點對不起李恪。氣氛有點尷尬。我倚在床邊,一眼瞥見小桌旁放著的紙袋,才想起今天的上街目的,慶幸自己找到了話題:“姐,這是我送你的一件禮物,也是我今天唯一的收獲了。”
由旗袍聯想到燕姐,我心裏縮了縮,本應還有收獲的。假如歐陽丹青知道他多了一個寵愛他的姐姐,會不會也很高興呢?可是燕姐說走就走了呢,覺得很委屈。歐陽丹青與其說高興,不如說是激動來得確切些,整整兩年的思念,不就盼著今天的到來麼?她把旗袍展在胸前比了又比,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別說是件旗袍,就是塊桌布,隻要是我的心意,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披在身上。“小恪,謝謝你啦,怎麼就想到送姐姐禮物了?”
說著在我額上輕輕印了一下,她可不敢造次。
“姐,喜歡嗎?”
“喜歡,真的喜歡。”
“那麼換上也讓我瞧瞧,我漂亮的姐姐。”
“就在這裏麼?”
歐陽丹青環顧四周,有點猶豫。
“怕什麼啦,這又沒外人,我又沒說要你脫光。”
到底是年輕人,李恪很快從鬱悶中恢複過來。他發現調侃歐陽丹青原來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用詞上的挑逗也令他有一種異樣快感。
“嗯,嗯?你說什麼呐。”
歐陽丹青突然發現李恪正一臉的壞笑地盯著她,不由得暈生雙頰,嗔道:“不來了,姐的豆腐都要吃。”
“哈哈哈,姐姐,虧你剛才還一本正經地,要是我表現得再老實些,說不定姐你真的就換上了,是麼?”
“想得你美咧,懶得跟你貧嘴。”
歐陽丹青掩飾著滿臉通紅的雙頰,伏身收拾我換下來的衣服。“呃,今晚就穿這病號服吧,衣服我拿回去洗,明天換些新的給你出院。早點休息,姐走了。”
“姐,嗯?”
歐陽丹青扶著門把,心裏有點忐忑,生怕這恪兒又搞些什麼新花樣出來,她就得奪路而逃了。
“明天你就換這衣服來接我好麼?我想看看。”
“好呀,你該休息啦,別成晚在那胡思亂想的。”
歐陽丹青臉上又是一紅,到底誰在胡思亂想呢?不等兒子有所反擊,已把門帶上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