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改變了速戰速決的主意，得多給他時間和空間。樹蔭下，趙飛燕輕輕的揉捏著李恪的胳膊，抿著嘴皮子無聲地笑著。
“還笑！”
“誰讓你在那會說這話來著？我總得找些東西壓抑一下心情嘛。”
趙飛燕扁扁嘴，看看四周。“要你在那晚和我那個的時候這麼說多好。”
“幸好那晚沒說，不然還真說不準這會兒腫的是哪裏。”
“嗯，不好了。”
趙飛燕牽來情郎的手，在我掌中用指甲劃了一個“水”字。
“開什麼玩笑，你會，在這裏？”
李恪一臉的誇張表情。
趙飛燕拿起旁邊的手袋擱大腿上，牽了我的手似不經意地放在手袋和小腹間，麵上是一臉的正容，“熱的。”
“真的耶！燕姐，喂，你居然會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在這裏。”
我如被開水燙了般縮手，“這麼熱，該不會，你下麵也是真空吧？”
“什麼真空？”
趙飛燕腦子一轉，想起在陽台上李恪一臉奇怪表情，不由笑出聲來：“小壞蛋自作聰明，我上下都有打底的內衣，這麼危險的事兒我可不敢。”
“那，”
我和燕姐拉開距離，對她上下做著審視，赫然發現婦人的脖子後有一條原先在絲巾的掩飾下很容易忽略過去的細小的淺綠色帶子。
“肚兜！”
我激動地想著，伸手向婦人腰後摸去，卻又隻有一條尾指寬的薄帶淺痕，找不到打結的地方。
“這呢。”
她猜到了我的念頭，手繞到身後捏了我的指頭牽到腰側。在那裏，我摸到了一個小巧的蝴蝶結。
“是肚兜哦。”
“那下麵，”
“一套的。”
趙飛燕微笑地看著情郎兒煽動的鼻翼，很高興愛人為自己而激動。
“什麼一套兒的呀？”
晚飯是在國貿360的麥當勞將就的。
“燕姐？”
“嗯？”
“燕姐。”
“嗯。”
“燕姐！”
“嗯！”
“你老‘嗯’不累啊？”
“你還老‘燕姐’呢，你喚我我得回麼。”
“燕妹兒。”
“嗯。”
這回倒有了點變化，趙飛燕“嗯”完了伸手過來挽在我臂彎上。
已是華燈初上時分。
“嘿，這回怎麼你沒高我多少啊？”
低頭看看：“怎麼穿平底鞋了？”
“平底鞋才好逛街呀，和我衣服也配。”
趙飛燕扭頭和李恪比了比，視線剛好在我發梢上，比以前是低了好些。她滿意地抿抿嘴，“再說了，我不想比你高這麼許多的。”
我搖搖頭，“不是，女人穿高跟鞋才好看。”
“是，那我往後還穿高跟鞋。”
趙飛燕心頭閃了一下：“以前可不是這樣兒的呀，怪不得說累呢。”
她思量著，我卻忍不住嘴角上翹了，眼眶湧出一股濕熱的黏液。繼續往下想，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清晰，乃至麵目全非了，像斷線的風箏開始隨波逐流，仿佛自願又仿佛被劫持著，混入了更多的黑壓壓的隊伍。一路就這麼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蒙混過來了。那個血氣方剛、帥氣飛舞的追夢少年，再也找不回來了。我竟把生命和才華交給了他人或自己的虛榮來主宰，交給世俗的某種程序來管理，交給某個大權在握卻低等無能的上司來使喚。我不再是原來的我了，我成了一個贗品、一個替身、一個生命的冒牌貨。無端總被東風誤，白了少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