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依琳送走了來調查的幾名警察,心裏亂哄哄的,呆呆站了一會兒,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的心中一直念著女兒芃芃,特別是幾次翻閱了全家人從前的相片後,思念之情日益複加了,以至幾次在夢中不斷呼喚著芃芃的乳名。
翌日上午,石依琳接到一封信,是女兒何芃芃寄來的。信的內容很簡單:
媽媽:
我遇到了麻煩,不得不離開濱江。
暫時不能給您打電話,請原諒我的不孝,沒能回到您的身邊。我要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呆一段時間,等風平浪靜後,我就回來。
感謝您給了我生命和愛。
女兒:芃芃
20××年×月×日
石依琳看這個封信的郵戳是濱江市,猜測她是在離開濱江之前郵遞的這封信。
石依琳按照崔大勇給她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把何芃芃給她寫信的內容敘述了一遍。
崔大勇在電話中說:“謝謝您,石阿姨!何芃芃寫信的內容和我們分析的基本一致。她現在躲了起來。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您再有她的消息,一定勸她和我們聯係,警察能保證她的安全。”
石依琳說:“崔大隊長,我一旦知道了芃芃的消息,一定說服芃芃和你們警方聯係。”
“或許……難道……”石依琳放下電話,心事重重在地板上走來走去,她十分想念女兒芃芃。女兒的來信,使這種思念女兒的情緒更加強烈。尤其是最後“感謝您給了我生命和愛”那句話,更使得石依琳無比思念。
芃芃永遠是她的女兒,不論她對母親是否關心,作為母親的石依琳永遠不會忘記對女兒的牽掛。可芃芃是否懂得做母親的心呢?女兒失蹤的消息,像一塊大石頭壓在了她心裏。讓石依琳感到比任何時候都壓抑和憂鬱。
石依琳感到,在茫茫的世界上,沒有骨肉之親,沒有家的溫暖,她還是孑然一身,跟荒野中的一塊石頭沒有什麼不同。一塊荒野中的枯石,現在又被放在寒霜之下,烈風之中。隻覺得人生的酸苦穿過她的皮肉,滲透到了骨髓,痛苦和煩惱已經到了無法抑製的程度。
這一晚,石依琳在驚魂落魄中度過了一個悲哀而絕望、淒涼的長夜。她順著記憶的長河,回溯過去,幾十年的滄海桑田,竟然猶如夢境一般虛無縹緲……
二
故事追溯到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石依琳出生在鳳陽市一個知識分子的家庭。她的母親祁池蓮是北京人,父親石天柱是吉林人。
石依琳的母親祁池蓮出生在北京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把三個孩子撫養成人。妹妹祁池荷在北京一所中學教書,弟弟祁昊傑是北京市一位領導的司機。
1950年春,正在北京讀書的祁池蓮和鄰校的男同學石天柱認識了。祁池蓮是一個熱情向上的姑娘,她有著敏銳的思維和非凡的口才,她意誌堅強、胸懷坦蕩、百折不撓。石天柱長得高大魁偉、健壯而挺拔,相貌英俊,舉止瀟灑,為人謙恭禮貌、溫文爾雅,說出話來總是抑揚頓挫。他是她最欽佩的人,也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經過一年時間的互相了解,兩個人確定了戀愛關係。
兩個人同一年畢業,石天柱分到了鳳陽市日報社,祁池蓮留在了北京。為了能和心愛的人終生廝守,祁池蓮放棄了首都北京優越的工作環境,要求到鳳陽市工作,於是她被分配到省紡織工業廳財務處工作。
第二年春季,姿容婉媚、儀態萬方的新娘祁池蓮與才華橫溢、風流倜儻的新郎石天柱,眾星捧月般走進了婚禮的殿堂。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平日裏相敬如賓,十分恩愛。此後,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使他們的感情日篤。
祁池蓮憑著她的智慧和出眾的才能在工作中取得了成功,不久就被提升為省紡織工業廳財務處處長。
石天柱是個才華橫溢的人,他從不向人低頭,做人不卑不亢,做人一身正氣,由於敢於碰硬,在工作中得罪了不少人。
婚後的第二年,祁池蓮生下了第一個孩子,是一個女孩兒,石天柱十分高興,給女兒取名石依琳。三年後,她又生了第二個孩子,還是一個女孩兒。她有些遺憾地說:“天柱,怎麼又生了一個女孩呀?我多麼想給你生一個和你一樣英俊的兒子啊!”
石天柱溫柔地勸慰說:“女孩兒好啊!女孩兒是父母貼身的小棉襖……池蓮,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喜歡,都是我們愛情的結晶。”
夫妻倆給第二女兒取名石依玥。石依玥降生的第二年,正趕上“反右”運動,石天柱在這次運動中被打成了右派,被關進了監獄。三年後,他從監獄出來後,被安排到玻璃廠當了一名工人。
六十年代中期,祁池蓮生下第三孩子,又是一個女兒,取名石依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