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紅穎沉默不語,兩隻手攪在了一起,看樣子她的心裏很矛盾,思想在做激烈的鬥爭,她張了張嘴,又緊緊地閉上了。
崔建國一看有希望,就語重心長地說:“梅紅穎,我先不說別的,你前後兩次詐騙,數額巨大,你應該知道結果是什麼!同時你與其他人還有經濟上的聯係!隱瞞對你自己極為不利!好了,別的我也不想說什麼了,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鍾了,你的肚子也餓了吧?如果你不想說什麼了,我們都回去吃飯吧!”說著他站起身來做出要走的樣子。
沈大力忽然踩了一下崔建國的腳,意思是說:“任務還沒完成,怎麼就結束了?”
崔建國用眼睛示意沈大力,意思是說:“你沉住氣,別著急,好戲還在後麵呢!”
就在這個時候,梅紅穎雙目注視著腳尖,坐在那裏發呆,額頭的汗珠滾落而下。幾秒鍾,忽然站起來抓住了鐵柵欄,急切地說:“你們先別走!我……我交待……我要立功贖罪!”
崔建國轉過身來,重新落座,口氣隨意地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爭取主動這對你以後的量刑是有好處的。”
梅紅穎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穩了穩神,口氣堅定地說:“你們記吧,那件事兒是孟樹誌讓我幹的,那兩百萬元送到中紀委‘打點’的錢,是我親手送去的。”
五
梅紅穎交待,為了兒子的工作,她有一次專程從濱江到北京“活動”,爭取給兒子安排一個滿意的工作。
她在賓館的服務台剛辦好住宿的手續,拿著房間卡準備上樓洗漱打扮一下,然後就去吃飯。正在這時,有人親熱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頭一看,驚喜地說:“程團長,是您啊!怎麼這麼巧!”
程思玉是她兒子原來所在部隊的領導。以前,梅紅穎到部隊看兒子時認識的,她還宴請過這位領導。
程思玉說:“晚上,我請客,就在這個賓館的327包房,請梅大姐一定參加。”
梅紅穎喜滋滋地說:“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我一定準時參加。”
晚上,梅紅穎梳洗打扮了一番,臨行時,還在耳邊噴了幾滴法國高級香水,瞬間就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淡雅的香氣,她容光煥發地來到一樓餐廳327包房,程思玉給她介紹了在座的一位客人:“這位是中央某領導的秘書閆秘書。”
梅紅穎熱情地和這位秘書握了握手,矜持地微笑了一下:“很高興認識你,有時間帶著家人到濱江做客!”
程思玉在梅紅穎耳邊先說:“這位閆秘書在中央可是有背景的啊!現在中紀委正準備調查濱江的孟樹誌,舉報信就在中紀委的七室,就是通過這位閆秘書轉過去的,如果想擺平這件事,把舉報信拿出來還是能夠辦到的。”
梅紅穎剛才無意中獲得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梅紅穎非常吃驚,但她裝得十分鎮靜,借口去洗手間,關了門,撥通了孟樹誌辦公室的電話。她經常和孟樹誌通電話,孟市長的這個電話號碼她當然再熟悉不過了,不過平時的氣氛從來沒有這樣緊張,有時還有點打情罵俏的。
接電話是孟樹誌的秘書,說孟市長正在開會,無法接電話。她太著急了,也沒給秘書說什麼,隻是適當地表示有急事找市長,請務必轉達。
這些天,孟樹誌心裏一直忐忑不安,總感覺是要出事似的。他正在胡思亂想,秘書就報告了有個女人有急事要找他,他一看電話號碼,知道是他的舊情人梅紅穎打來的。十分鍾後,孟樹誌親自給梅紅穎打來了電話,問:“什麼事?”
梅紅穎急切地說:“孟市長,我是梅紅穎啊!”
“梅紅穎,你在哪裏,找我有啥重要事兒?”
梅紅穎的聲音裏充滿了焦急和不安:“我現在在北京辦事兒,剛才在酒桌上聽到了一個重要消息,是關於市長您的,我就馬上到洗手間給您打了電話,十萬火急!”
“說吧。”
梅紅穎把她剛才在酒桌上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向孟樹誌作了彙報。不過,她並非氣定神閑,心跳得像要從內撼動身體,手腳顫抖,腦袋深處隨著心跳陣陣刺痛。她明白,如果孟樹誌這棵大樹倒下去了,她到哪裏去乘涼呢?
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在這陣無間斷的沉默之中,孟樹誌心中大吃一驚,臉上現出驚恐不安的神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頭疼加劇,耳鳴,渾身冒冷汗。握住電話,手心冰涼,那種冰涼,仿佛在宣告已無退路。
過了一會兒,孟樹誌十分焦急地問:“紅穎,你說這件事怎麼辦?”
梅紅穎不安的態度逐漸地緩和下來了,她用左手理了理頭發,沉穩地說:“孟市長,事在人為,隻要活動一下,事情就有轉機,請您不要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