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俯身刹那,白宵繞到跟前,說了句,“不不不不可大大意”,先一步鑽入洞中。
跨過拱形缺口,連步以下,豁然開朗,除眼前明滅可見的方形小室外,七步之外仍連著一間更大石室。
“由外而內,地勢傾斜得厲害,應該已經建到地下,上麵的墳頭隻是個幌子……”蜘蛛正沿途查勘,身側勁風乍起,白宵揚起的衣角帶一絲莫名香氣。
一聲幹脆悶響,三人抬頭瞬間,白宵已泰山壓頂般抵住黑影後膝,將她雙手反扭。蜘蛛用強光電筒照了照,隻見楊花花腦袋雖被壓進土裏仍抵死掙紮,銜了滿嘴泥土,兩邊臉上蹭出數道青黑色淤痕,身子扭得厲害,白宵手勁加大,她卻仍是一副茫然失神的表情,不喊疼也不求饒,仿佛這身體和腦袋是分離的,一個正在受難,一個正在發呆。
楊靜頹喪地盯著眼前一幕,難以接受,“不可能,怎麼會……除非,除非她不是人,不是人。”
楊花花雙手灰白如冰,貼在掌心,如僵硬枯冷的死物一般。
如果不是人,那她是什麼?天趣、人趣和畜生趣都算活物,尋蹤蠱自會覺察;地獄趣和惡鬼趣雖是萬物死後留在世上的神識和怨念,無實無形,但意識終歸是意識,還不至於強大到借屍行走。至於阿修羅趣,楊靜所知不多,仿佛隻生於傳說一般,同五趣之靈共生於大千世界,亦或集五趣之異淩駕於上。
眾人麵麵相覷,“難道是死者的怨念,借楊花花的屍身作亂?”
白宵借勢試了試楊花花手腕,“有有有脈搏,活的。”
“什麼?”齊聲驚呼。
“真如《八卦來了》所說,她是朱清然養出的靈體?”
“不會吧。”
眾人將目光轉向柳天琪,妖魔鬼怪什麼的,還是城西一脈比較了解。柳天琪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難得羞澀一次,小聲道“也許她隻是瘋了。”
就在眾人腦力激蕩的同時,楊花花突然像被抽走全部力量一般,委頓在地,白宵手上一鬆,仍全神戒備,不敢懈怠。
數秒之後,楊花花抽了抽手指,低聲絮語,“你把小花賣哪兒去了……混蛋……”一通責罵,淒厲的哭腔逐漸變得柔和委婉,隻是聲音略帶顫抖,“他走了,我們會死在這裏的……會死的……”
她抬起頭,怔怔看著柳天琪,眼中黃綠色精光一閃而過,忽又裝出一渾厚男聲,作對答狀,“代號14,我說的不錯,柳先生果然回來了……他會帶我們出去……”
柳天琪被她盯得頗不自在,灰白的眼中雖燃燒著祈盼的熾熱,但眼底的情緒卻是陰鷙與殘酷。
“瘋子會把人叫做代號14嗎?”蜘蛛反問。
“她的身體似乎裝著另一個靈魂,不對,是同一個身體裏裝著多個靈魂。”
白宵又試了試楊花花頸上的動脈,依舊強勁有力。
“第一個靈魂是楊花花,第二個是代號14,而第三個是個男人。”蜘蛛認同楊靜的猜測,女人的直覺有時真是可怕。
“叫做代號14的女人會不會是五十年前的冉夫人?”
“這麼說來,冉夫人五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似乎哪裏出了問題,單憑一個聲音一句話,結論會不會武斷了點?
白宵拎了楊花花起來,“這這女人怎怎怎麼辦?”
“殺人滅口,或者砸暈了丟進林子?”
柳天琪在一旁皺著眉頭,“喂,你們是不是看多了,我以城西一脈少主的身份告訴你們,沒有鬼魂這種事,地獄趣和惡鬼趣是飄浮在世間的意識和思想,無實無形,隻能通過影響人的情緒和思想作亂,怎麼就鬼上身了呢,還一下上了四個,無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