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殺人的感受並不美好,根本沒有犯罪書中罪犯說的那種快感。
刺進去那一瞬間的感覺大多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是跟肉類不同的感覺。
那種獨有的質感跟微微割裂的聲音叫人恐懼,害怕。
在慢慢回過神來的是個眼前的人已經微微變得僵硬冰涼。孟斐上前去探了探瑾星的鼻吸,後來又像是再次確定般的摸了摸脖子上的脈搏,才終於不甘心的,接受這個現實,瑾星死了。
孟斐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忽然覺得胃裏急劇的翻湧。
長這麼大除了看見過自己的屍體,還從來沒看過別人的。想到這裏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回憶到了以前,再或者是別的情愫。眼淚也順著淚腺滿溢出來,跟著一團亂的景象一起湊熱鬧。
“不能慌,不能慌。自己得想辦法,自己可是要回到徐濤身邊的!絕對不能慌。”不知道癱軟在地上過了多久,終於鎮定了下來。
在最緊張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徐濤,徐濤還在等自己,徐濤,徐濤,徐濤。她閉著眼睛小聲且頻道的念著他的名字。他是世界上她最愛的人,所以一定得回去。回去跟他過上幸福的人生,在生個寶寶。
真正的瑾星已經死了,木已成舟,就是在後悔沒救下他,無論多後悔,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無論如何努力也還是無法挽回的,如今隻能把路想的更長遠些。就算有些東西是躲不過的。
兩具屍體不能就這麼放著,可如果叫那些追隨的人知道自己一直追隨的人就這麼死了,也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就算她是公主也好,如今真正的殺人凶手已經死了,可保不齊還有別的潛伏其中,而且自己還是個女人,在這個年代中,政權怎麼可能掌握在女人手裏?
就算自己說了真相,他們相信了,在沒有其他刺客的情況下最多也隻能像攬月公主一樣。
家仆四散逃亡,隻有自己一直執念,最後被人欺騙利用,最後說好聽點,是一尺白綾帶著絕望,為了展示皇家人的筋骨了結了自己,可不好聽了說,那就是心裏防線徹底崩塌,最後實在是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就用一尺白布上吊勒死了自己。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攬月公主不死,現在也輪不到她。
單純的道義上講,孟斐覺得攬月公主做的沒毛病,可對攬月公主自己來說,這一生,活的委實憋屈了些。
孟斐在腦子裏模糊的記得,當初真正的攬月公主告訴大家,瑾星死了時候的反應不由的握緊了拳頭,暗下決心。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告訴別人瑾星死了。絕對不能。
雖說不能告訴別人瑾星死了,可到底怎麼隱瞞瑾星的死,跟解釋芯兒的死也是個難題。
想了很久,最後孟斐還是決定先把瑾星的屍體拖回帳篷。
臨了,孟斐摸了摸瑾星毫無生氣的臉,小聲呢喃“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這是孟斐頭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獨有的殘酷,大概死了就解脫吧,不用再天天想著仇恨,想著如何複國,不用每天都有人去追殺,對於真正的攬月公主或者瑾星來說,都算是很好的解脫。
畢竟在以後的世界裏每個地方都很和平,可以好好的長大,去學校讀書,畢業了找個差不多的工作,娶一個想娶的女孩子當老婆。
或者畢業了找個好的男孩子一起廝守終身,讀讀書旅旅遊,都是好的。就算再不濟,最起碼也不能如此不得善終。
“我是知道的,以後未來的世界。”
孟斐說話的很輕,像是在哄睡著的孩子般。一陣風吹過刮散了所有的聲音,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一起淹沒在了黑夜。
人死後屍體就會變的更沉,孟斐隻能拖著瑾星的屍體,艱難向前。攬月公主的身體瘦瘦小小的,體力也一點點被透支。
本來就在跟芯兒拚命的時候就耗盡了大量的體力,如今又拖著走了這麼大段路真的有些吃不消,到達帳篷的時候本就狼狽的自己變得更加不堪。
屋內的人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知道聽到了一聲沉悶的,像是用很重的東西砸地的聲音,才猛的反應過來。看著孟斐拖著瑾星的屍體進來,帳篷裏的年輕女子驚訝得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的看這眼前的一切,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實孟斐心裏暗暗罵了句娘,她也很無奈啊,莫名其妙的跟人去拚命,本來想去救你們未來的國君,結果沒救成該繼承大業的人還是死了。
他死了自己還玩個毛啊,誰去繼承大業啊。自己難道要這麼孤獨終老一輩子?可是心裏話歸心裏話,君子不喜於色,自然不能表露出半分的。
孟斐看著年輕女子的神情,無奈的擺了擺手,用早已幹渴沙啞的聲音小聲的辯解,“不不不,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