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雲一怔,"他真的去了?"剛才借口說去拿東西,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向來是不愛出風頭的,為了她去比武也不大可能。
陸風有些氣悶,重重地"嗯"了一聲,不服道:"早知道我直接下去了!"
得到確認,她眉眼一彎,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
那位公子又道:"小娘子,你夫君好身手,這麼輕易就贏啦!"其他幾人連聲附和,向孟卿雲道喜。她回以一笑,或是燈光太過璀璨,或是街市太過繁華,那笑如同鍍了光,簡直叫人移不開眼。
"咳!"陸風重重咳了幾聲,那幾人摸摸鼻子,顧忌小娘子夫君的武力,默默溜走了。蘇蘇看陸風那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低頭吸了吸鼻子,再抬起,蕭戎已經上了樓。
手裏拿著裝藥草的盒子走到近前,徑直遞給蘇蘇,轉而在孟卿雲身邊落座。
"擂台已經撤了,要回去了麼?"他問,手自然地牽住她的,掌心炙熱。聽他聲音如常,想來沒有受傷。
"街市上也熱鬧,有許多從漠國來的東西,要不要去看看?"陸風問。
蕭戎顯然沒什麼興致,蘇蘇笑容勉強:"主子還未好全,不宜太過勞累。"
孟卿雲自然聽出些東西,笑了笑:"我也有點累了,還是回去吧。"她都開了口,陸風也不好再多說,一行人下樓打道回府。
回到官邸,蘇蘇將隴了草入藥,熬好後讓初晴送來。蕭戎一勺勺吹涼了喂她,看她唇邊一直掛著笑,自己也揚了眉,笑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她眯起眼,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阿戎,你今日真威風。"
他好笑:"你看見了?"
"雖然沒看見,但是別人都在誇呢。"
"哦,"慢條斯理地擦去她唇邊的藥漬,"誇什麼了?"
"說你身手好……"想起那句"你夫君",她不禁羞赧,"阿戎,我沒想到你會去。"
反正這傷會好,有了隴了草是如虎添翼,沒有也不打緊,至多是好得慢一些。她不想惹麻煩,所以不讓陸風去,可他不聲不響地就去了,她不是不歡喜的。
他卻忽然沉默下來。眼見著一碗藥見了底,親手替她拆了發髻、抱到床上放下,隨後自己也上了來。
將她圈在懷裏,指尖絞著發絲輕嗅,眸色深沉,半晌低聲道:"卿卿,我……"
"什麼?"她翻身趴在他身上,翹著小下巴,等著下文。
他欲言又止,終是一聲淺笑:"我真希望你快點好。"
他是不是為她做的太少?十八年相識,十年相伴,細數過來,他似乎真的沒有在她身上下過什麼工夫。以至於不過是一件小事,已經讓她歡喜非常,整晚嘴角都是彎著的。
孟卿雲哪裏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道:"我也希望快點好……"微微一頓,似是歎氣,"留在這裏,對誰都不好。"
兩個都是心思玲瓏的人,聞聲知意,不必多說多問。
拓跋昀自驛館那一夜後就不見了蹤影,雖然封城搜索,按理不該逃得了,可蕭戎與她都心知肚明,那人,隻怕已經回到漠國了。等著孟卿雲養傷的間隙,他索性讓陸風陪著,將常州防守駐軍一一巡視。
她的眼睛第三日便看得見了,兩個都是大燁皇朝命脈相關的人,不好在外多有耽擱,她一好,就準備著回長安。陸風想留她多住幾日,又知她心裏更看重的是什麼,便將挽留的話都悶在了肚子裏。
因陸風官邸太小,蕭戎到常州來時帶的人都留在城中待命,現在要走,勢必一起上路。她脫了女裝,換上常用的裝束,對鏡自照,不免要感傷一次。
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正大光明地恢複身份,不知她是否……能等到那一天。再多想便是庸人自擾,她勾唇一笑,將雜思拋出腦外。
為了加快行程,一行人皆是騎馬,簡裝上路,日夜兼程,等到得長安,早是疲憊萬分。蕭戎回宮,孟卿雲回府,在房裏小憩一會兒,又要打起精神去上朝。
蕭戎離開長安的幾日是稱病休朝,雖有內閣的幾位幫忙,但還是積累了一堆的事情懸而未決。朝會時間一拖再拖,等到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終於注意到時辰,才發現已經到了晌午。
命膳房布膳,臣子得了恩典,在宮內用過膳食之後,繼續朝會上未完之事。等皇帝陛下鬆眉放人,已經快到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