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習慣的,”孟隨心笑笑,“一路都這麼過來的,你不必擔心。”
“那就好。姑娘一路艱險頗多,幸是有驚無險地到了,真是老天保佑!”這話說得很是真心,孟隨心笑了笑:“常州路遠,我身子又不好,難免拖了行程。”
這話出口,蘇蘇眼眶一紅,又是要哭的樣子。唬得孟隨心趕忙轉過話題,沒說幾句,外頭婢女挑起簾子,兩道欣長身影一前一後,抬步走了進來。
蘇蘇放下布菜的筷子,朝著人影方向行禮:“蘇蘇見過顧公子、戎公子。”
“不用這麼客氣,”顧伯言到底不習慣,連聲笑著讓她起來。蘇蘇含笑謝過,起身抬頭,目光在對上顧伯言身後的人時忽地凝住,麵色瞬間血色盡失,蒼白如紙。
戎卿隻是含笑越過顧伯言,目光放在蘇蘇臉上,眸色湛湛:“蘇蘇姑娘客氣了,是戎某叨擾。”
“愣著做什麼?快坐下來吃東西呀。”孟隨心不疑有他,連聲招呼。
顧伯言眸光在蘇蘇身上掃了一眼,須臾又轉到戎卿臉上,笑意慢慢收住,抿了抿唇,問道:“蘇蘇姑娘見過戎大哥?”
蘇蘇唇瓣微張,似是發不出聲,戎卿勾起一抹笑,撩起下擺坐在孟隨心對麵:“並未見過。”閑閑一句話打發回去,執筷挑眉:“顧兄弟,快坐下呀。”
他倒是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儼然將自己當成官邸的主子了。顧伯言頓了頓,忽道:“師姐、戎大哥,我有些不舒服……”轉頭望向蘇蘇,“蘇蘇姑娘,你能帶我去……方便一下嗎?”
蘇蘇還沒答話,戎卿道:“蘇蘇姑娘是服侍你師姐的,你何必差遣她?這屋裏隨意一個人帶你去不就是了。”
蘇蘇肩膀微顫,並不敢違背,朝另一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婢女便帶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顧伯言去了。孟隨心見他這麼隨意發話做主,心裏不大自在,瞪了他一眼,口中道:“戎大哥,你明天要走嗎?”
“不走。”
她一驚:“你不是要去漠國嗎?不走留在這兒做什麼?”
蘇蘇不敢插話,垂首立在孟隨心身後,默默聽著。
戎卿挑眉:“你在趕我?”臉上似笑非笑,“孟姑娘,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患難一場,何必這麼絕情?”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她立時羞惱起來,也顧不得有旁人在場,將碗筷重重一放。誰知脾氣尚未發出來,戎卿已經緩了神色,垂首淡淡道:“你總說要來尋師兄成親,我雖比不上你師弟重要,但一顆真心,也想著看看你今後所托何人。”
她愣住,他接著道:“隨心,始終一場相伴,你遂了我心願,也並不會如何,不是麼?”這話說得絲絲扣扣,都是繞不盡的綿綿情意。
她心跳失序,一時間扯得心口莫名發疼,隻好偏過臉,盯著窗花默不作聲。戎卿隻當她答應了,彎了彎唇:“快吃吧。”
用完晚膳,顧伯言耗在孟隨心屋裏不肯走,戎卿也慢慢喝著茶等。最後實在熬不過,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消失了,孟隨心鬆口氣,開始沐浴更衣。許久沒有舒舒服服地泡泡熱水,她在木桶裏很是舒坦,唯一不自在的就是蘇蘇非要貼身伺候,多了雙眼睛,叫她覺得怪怪的。
於是麻利地洗好,換上幹淨衣裳,趴在床上,讓蘇蘇替她擦幹濕發。蘇蘇似乎有心事,半天不說一句話。孟隨心眼珠子轉溜半天,沒話找話道:“師兄最近還好嗎?”
“將軍甚好,”蘇蘇臉上苦澀的笑一閃而逝,“就是很思念姑娘。如今姑娘來了,真是、真是太好了……”語音一頓,深呼吸,“姑娘,那位戎公子,您是怎麼認識的?”
“路上偶遇罷了,”她急急解釋,“蘇蘇,他很快就會離開的,你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