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雲笑道:“是我呢,孟姐姐。幸好你沒事,不然哥哥罪過就大了。”
哥哥?麵前一晃,泠墨掀簾進來,麵上愧疚:“孟姑娘,多有得罪。”
“是你……”黑暗中她沒認出來,但也覺得那聲音有些熟稔,沒想到是泠墨。想到那劍毫不留情地刺進來,她仍是心有餘悸,低頭默默吞咽茶水,許久才開口:“泠大哥,我怎麼會在這裏?”
泠雲忙道:“之前我們分開,我與哥哥先到了常州尋親戚,誰知昨日遇到顧大哥,這才知道孟姐姐出了事。”
“師弟?”孟隨心抓住她的袖子,“那他現在在哪兒?沒事吧?”
泠墨寬慰道:“孟姑娘放心,顧兄弟沒事,隻是與他師兄都受了傷,留在醫館修養。我不放心孟姑娘,所以才會趁夜去尋人,害得孟姑娘受了驚嚇,實在不該。”
“哪裏的話,隨心還要謝謝泠大哥的出手相救呢。”他既然不說穿,她也樂得裝作不知道,隻當他一心是來救自己的好了。
泠墨笑笑:“對了,孟姑娘,你怎麼會自個兒在那?還有陸將軍,卻與顧兄弟流落街頭,還受了傷,這是怎麼回事?”
“師弟沒告訴你?”
泠雲嘟嘴:“他什麼都不說呢。”
這事本來就莫名其妙,陸風與師弟都知內情,卻不告訴她,想來難以啟齒,不肯說給泠家兄妹知道,也就是情理之中了。孟隨心假意頭暈地哼了哼,“泠大哥,我們現在是去尋師弟嗎?”她這轉話也轉得忒明顯,偏偏沒法子繼續逼她,泠墨笑了笑:“孟姑娘放心吧,我們現在就是去尋顧兄弟呢。”
孟隨心鬆了口氣,“泠姑娘,我有些困乏,歇一歇,若是到了醫館,你叫醒我。”
“好。”泠雲應下,孟隨心對她笑一笑,靠著車壁,閉眼假寐。泠墨不方便呆在車廂裏,於是掀簾出去了,泠雲倒是在她身邊,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似在打量。
孟隨心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還要控製呼吸,唯恐被她發覺。好在沒過多久,磨人的視線轉移,呼吸變得清淺。孟隨心眯眼確定她真的睡著了,這才小心翼翼立起身子,湊到車窗邊,輕輕撩起一點縫隙。
天幕渺遠,沒有一個星子,外頭漆黑一片。幸是馬車簷角掛著小燈籠照路,這才有了點光亮。
她眯縫著眼,半天才看清楚,遠處山丘起伏,竟是一片黃沙漫漫。風一吹,沙粒子卷進來打在臉上,疼得很。她連忙鬆了手闔眼,等了一會兒,泠雲也沒有轉醒的跡象,這才吐口濁氣。
果然出了常州。
可是要帶她去哪兒?就算此時能騙過,但明天呢?她孟隨心總不會蠢到趕了一夜路,第二天還沒到醫館都一無所覺吧?
很快,泠墨讓她知道了她的擔心是多麼多餘。
他們並不在乎她的疑惑,似乎料定了孟隨心即便看出端倪,也不會輕易揭破。此後同行的路,倒是變得安靜起來。泠雲不時會與她說話,但泠雲看起來是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嘴卻是很能關緊,孟隨心知道套不出什麼,幹脆也不理會她了。
就這麼日夜兼程地走了幾日,總算在六月中旬到達了目的地。
城門上“慶陽”兩字高懸,來往進出的百姓穿著與大燁迥異。泠墨向守城的官兵說了幾句話,放行通過。
“這一路,孟姐姐辛苦了。”泠雲將被她撩起的簾子放下,笑道:“這幾日多有得罪,還望孟姐姐不要生氣。”
“是你們照顧著我,我感謝還來不及呢。”孟隨心輕飄飄地丟話過去,泠雲也不惱,自顧地整理起鬢發來,那樣子,倒像是要去見什麼人。不多時,馬車停下,泠墨請她們下車。
孟隨心在車上呆了好幾日,腿腳都軟了,走路很有些沒力氣。泠雲也好不到哪去,但滿臉歡喜雀躍,與泠墨耳語一句,跑開了。泠墨無奈,對孟隨心道:“孟姑娘,你先隨下人去安置,泠某片刻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