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蕭楠並不懂他的反話,但那語氣也聽得出來說的是他的不好,眼睛瞪得溜圓,“你又是誰?內宮禁地,你是怎麼進來的?”反手叫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楠兒!”孟卿玉低斥一聲,蕭楠愣住。她深吸一口氣,抬眸望著孟隨心:口中吩咐著下人:“把皇子帶回去。”
“母妃!”蕭楠不甘,但始終不甘忤逆,隻得憤憤地帶著下人回去。待人走遠了,孟卿玉忽地一笑:“孟姑娘,請吧。”說著越過她,徑直進了景明殿。
孟隨心與顧伯言對視一眼,對小師弟的緊張著急視若無睹,緩緩抬步跟上。
自孟隨心住進來以後,景明殿改變了許多,別的不說,但是椅子、塌上,到處都放著軟墊,方便她或坐或靠。怕她心情不好,一些沉肅的擺設也都換了,窗台邊甚至隔著盆栽,小小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發顫,好不惹人憐愛。
這地方,儼然成了孟隨心的寢宮。
孟卿玉一直走到牆壁跟前才停下,慢慢轉過身,臉上仍是笑著:“不知孟姑娘是哪裏人?”
“常州人!”顧伯言搶話。
孟隨心並不反駁,淡聲吩咐婢女伺候茶水。孟卿玉的視線一直在她臉上打轉,看得她不自在,眉梢微蹙:“我臉上有東西麼?”
孟隨心搖搖頭:“孟姑娘生得真好看,倒像極了我哥哥。”
“怎、怎麼會,”顧伯言瞧著孟隨心並無不妥,總算慢慢放下心來,說話也流暢了些:“我師姐是女子,怎會與一個男子相像。”
孟卿玉笑道:“我哥哥男生女相,是這長安城裏人人皆知的翩翩兒郎,多少閨中少女都盼能嫁他呢。可惜……”她說到這裏停住,顧伯言自然明白那可惜是什麼,他不想聽,更不願孟隨心聽見,正想岔開話,偏偏孟隨心接道:“可惜什麼?”
孟卿玉仔細搜索她的沒一絲表情,但終是一無所獲,僵笑道:“可惜他失蹤數年,不知是否還活在這世上。”
“那實在太可惜了,”孟隨心麵上露出惋惜,“不過既是娘娘說的那般出眾,想來不會輕易離世,必然是到了天下某一地,逍遙快活呢。”
“若真如孟姑娘所說,我也就放心了。”孟卿玉緩步走近她,眼眸一垂,“多大了?”
孟隨心下意識將手擋在肚子上,“快四個月了。”
“四個月呀……”孟卿玉似笑非笑,好半會兒才道:“那是今上確實在宮外呢……”
孟隨心笑而不語,孟卿玉道:“孟姑娘初初進宮,又懷著身孕,心裏想來是沉著的。宮中皇後娘娘事務繁多,我倒是個閑人,姑娘若有什麼,便讓人來找我吧。”
“娘娘客氣了。”孟隨心謝了一聲,孟卿玉又道:“景明殿的人都是服侍今上的,今上待人素來寬和,都縱得他們沒邊兒了。我怕他們伺候不好你,待會兒我從永安宮裏挑幾個得力的來,都是跟著我許久了,平日裏照顧皇長子也是得心應手,應當能為你分憂。”
顧伯言臉色一變,剛想回絕,就聽孟隨心笑道:“如此甚好,多謝娘娘了。”
孟卿玉極是滿意地點點頭,忽地步聲急促,揚眉望去,入目是一雙墨黑的眸子,沉若冰海,泠泠將她望著。
孟卿玉一怔,不過眨眼間,蕭戎已經走到近前。
顧伯言默默鬆了口氣,觸到蕭戎詢問的目光,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蕭戎眸色這才柔和了些,看著孟卿玉:“你怎麼來了?”
孟卿玉笑道:“我是代替楠兒來給隨心賠罪的。”稱呼已然換了。
蕭戎皺眉:“我不過隨便說了他兩句,他就跑到你麵前告狀去了?究竟誰縱得他這副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