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孟姑娘的意思?還是……”薛中齊開口,目光並不敢直視後宮幾位,但終歸帶了震懾。
孟隨心一默,低聲道:“這是我們的意思,亦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尚且年輕,未曾思慮過太子之事,如今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除了皇長子蕭楠,還有……厲王。”
“萬萬不可!”此言一出,幾位大臣皆開口反對。
薛中齊清了清嗓子,道:“厲王曾派人刺殺皇上,是皇上仁慈,沒有將他誅殺,但皇位,他是決不可肖想!”
太後臉色難看,拓跋遺安撫地看了她一眼,孟隨心道:“薛大人所言甚是,是以如今,唯有皇長子可堪重任。”她緩了緩,“這也是今日,玉妃娘娘並不在場的緣故。”
“皇上不過一時昏睡……”吏部的宋大人忍不住開口,拓跋遺歎息:“本宮也願皇上早日好轉,但各路大夫都素手無策,實在是……”
“薛大人,你覺得如何?”孟隨心對其他人的話恍若未聞,兀自問薛中齊。
那幾人裏,能拿主意的到底是薛中齊,他沒發話,其它幾人都不敢說。是以當薛中齊抬起一雙泛紅的眼睛,似是艱難地拿定了注意:“太後、皇後、孟姑娘俱是為了大燁,臣等無能,願輔佐新帝。”之後,其他人也無話可說。
之後商議登基諸般事宜,便不用孟隨心勞神費心了。
宮外借著蕭煥名頭造反的那群人,近來也安分下來,有拓跋遺在漠國與大燁之間周。旋,兩國邦交亦是風平浪靜,不若之前的劍拔弩張。這時候的大燁太平得詭異,隻等著新帝登基。
孟隨心兩耳不聞窗外事,一日裏隻管在蕭戎床前侍奉。她手腳笨拙,已然做不了什麼,但隻要眼睛能看到他,便覺得滿足。
孟卿玉幾日裏很是歡喜,不曾來找她的麻煩,宮裏上上下下雖不至於喜氣一團,但比起之前的靜若死水,已好了太多。因事態緊急,由太後鳳印下了扶立新帝的詔書,欽天監選了良辰吉日,一切即將塵埃落定。
登基前那一夜,孟卿玉帶著蕭楠來見蕭戎。她並沒有與孟隨心多言,但眉梢眼角,都是止不住的得意。孟隨心眼觀鼻鼻觀心,耳邊聽著蕭楠磕頭說話,不過一會兒,又安靜下來。
麵前覆下陰影,孟隨心抬起頭,正對上孟卿玉柔若春花的一張臉。她眸中含笑,盈盈將孟隨心望著。
孟隨心扯了扯唇角:“玉兒……”
“你現在懂得示弱了?”孟卿玉嗤笑一聲,“我的好哥、不對,我的好姐姐,來不及了。”
孟隨心但笑不語,孟卿玉看了拓跋遺派來保護孟隨心的宮人一眼,忽地俯低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姐姐,別高興得太早。”她一說話,熱氣吹進孟隨心耳朵裏,癢酥酥的。
孟隨心鳳眼微抬,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孟卿玉並不惱,笑了笑,轉身牽著蕭楠走了。那孩子身量小小,走起路來還不是太穩,可明日就要當皇帝了。
孟隨心心裏是說不出的堵悶,雖然他們確實有可利用之處,但拓跋遺真的會扶蕭楠做皇帝嗎?一切來得太過順遂,她都禁不住懷疑了。
心裏有了事,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宮人全數被她遣退,懷裏抱著蕭戎的一隻胳膊,目光粼粼,隻在他臉上。他身體是暖的,炙熱一如從前,為她將寒冷驅散。她心裏安定不少,眸色柔和,湊上去在他唇角親了親。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隻覺他呼吸忽然重了不少,像是給她回應。
“阿戎……”她閉上眼,依偎在他肩窩入眠。
天光將綻,四處吵雜樂響,孟隨心便醒過來。她睡得太短,腦子裏迷蒙一片,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蕭戎,他容色平靜,睡顏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