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開學,張上心裏有事。
“爸媽,我得去臨汾一趟,有個同學找我玩,過幾天就回來了。”張上說。
“你一個人?”盡管知道兒子能耐大,一個人跑過好多縣市,可還是不放心。
“陳連尉和我去。”
“那行,路上注意點安全,可不能玩的太瘋了。”
這或許是張上和同齡人相比,唯一的優勢,父母不太管他了,也少有嘮叨的時候。
拿出諾基亞,找到朱新寧那張純白色的名片,把他的電話存在手機裏。
深吸一口氣,撥通。
“喂,豬哥,是我。”開玩笑的說。
“你小子賊膽不小,叫豬哥很爽吧?”朱新寧也開玩笑的說,可話裏有一股威嚴,讓人心驚。
“爽,估計我是第一個這麼叫你的吧。”張上不吃這套,你能耐再大,老子在太穀,能拿我怎麼樣?
“你小子……”朱新寧笑罵,卻不會和一個孩子生氣。“怎麼地,又惹上什麼大禍了,來找你幹爸我擦屁股?”
“讓你擦一回屁股就夠了……老沾屎不好。”張上調侃說。“你在臨汾麼,我準備找你商量點大事。”
“大事?”朱新寧語氣一怔。“你個毛孩子能有什麼大事?電話裏說就成。”
“事關你黑金帝國的大事。”張上一本正經地說。
沉默。
“那你來吧,下了火車我去接你。”
“行,我現在去買票。”
招呼上陳連尉,這年頭的太穀連公交車都沒有,又懶得麻煩剛出門的張爸,忍痛花了十塊錢打出租車。
買上火車票,一路咣當咣當就去了。
臨汾。
朱新寧正在地底一百米處視察自家的煤礦,親自下礦去查看礦工的工作環境,吃喝用度。
他身後跟著護礦隊。
這些人各個精神抖擻,挺胸抬頭,有一股軍人的英氣。
這個年代,退伍軍人的安置是社會一大焦點。
“你們每天就吃麵包?”
朱新寧看著礦工聚在一起休息,地下沒別的,一籮筐麵包,還有礦泉水,要吃要喝的自己拿,沒其他吃食。
這可是中午。
聽到問話,礦工們狐疑的打量他,見身後跟著護礦隊,愣沒人敢開口答話。
“去把熊三墩叫下來。”揮揮手,吩咐護礦隊長。
或許是餓了,朱新寧也從籮筐裏拿了麵包吃,才下口,就皺眉。
發黴的。
可他,還是就這麼狼吞虎咽的吃了。
見他這樣,礦工們突覺沒由來的親切。
“別吃了,你廋,這麵包難消化,得了病可不值得。”有淳樸礦工提醒。
“大家每天就吃這個麼?”朱新寧邊吃邊問。
“前些天還好,聽說後溝煤礦那裏,礦長被大老板收拾了,我們的夥食也好了幾天,也隻有幾天,就又成這樣了。”
“大家的工資能按時領到麼?”朱新寧打量礦泉水瓶上的生產日期。
“能按時領,隻是招工時說每個月2600,來了就不一樣了,說要給國家交稅,扣百分之30,又給地方交稅,再扣百分之20,下來一個月,能領1300就不錯了。”
聽這些話,朱新寧沉默了。
礦工們也不再說話,眼看又到點了,該開工了,背起工具,準備幹活。
“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朱新寧突然說。
礦工們駐足。
這時,渾身滿是肥膘的礦長熊三墩下來了。
朱新寧突然襲擊的檢查,把他打個措手不及,都來不及通知下麵的礦工。
“寧……寧哥。”諂媚的問好。
朱新寧似乎有些累了,左手伸到自己脖子後麵揉了揉,腦袋轉兩圈,做個運動,又圍著熊三墩走了兩圈,似在打量。
“三墩,你又胖了。”笑著說。
“都是托寧哥的福。”趕緊拍馬屁。
“你跟著我有20年了吧?”
“83年跟的您,22年了。”
“以前兄弟們跟我,吃不好穿不好,日子難過,朱新寧對不起你們。現在日子好過了,我想讓兄弟們也好過,所以把大家分配到礦上,都是礦長,油水多少,個人心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