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跑一陣,白傑才鬆了口氣。
“你他媽的發哪門子羊癲瘋?”
狗蛋彎著腰,兩手撐在膝蓋上,喘著粗氣問。
“你沒看出來?”
白傑心有餘悸地回頭看看說:“我姐那閨蜜看我的眼神不一樣,就她那噸位,還有滿臉麻子,要不是跟我姐好,我他媽才懶得理她。”
“你幾把要求到高,有女的讓你上就不錯了。”
二親不屑地說:“這要給了我,不玩白不玩,爽完再說其他。”
“你他媽屬驢的吧,饑不擇食見人就上,以後別說老子認識你,丟雞。”白傑開啟嘲諷模式。
三人互相譏諷,卻誰都不往心裏去,他們是同病相憐的社會人。
自認為,自己是混社會的,並且,始終堅信自己可以出人頭地。
出來混,單打獨鬥永遠挨欺負。
想混出名堂,兄弟不能少,得抱團取暖。
至於最後誰能出頭,就得看各自的機遇和能耐了。
三人走路上都是八字步,膝蓋向外撇,手臂向外擺的那種,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很牛逼。
“咱去哪玩啊?”走著,狗蛋問。
“太穀就這麼點大,咱都逛遍了。”
“要不打台球去吧。”白傑對台球情有獨鍾,時常吹牛逼說自己能一杆子挑完。
“你有錢麼?”二親撇撇嘴問。
白傑嘴角抽搐,兩手插褲兜裏,把倆口袋翻出來,比褲襠還幹淨……
歎一口氣,有點迷茫地說:“咱哥三這麼浪蕩下去不是辦法呀,什麼時候才能混出頭?”
“還想出頭?”狗蛋嘲笑說:“連肚子都有一頓沒一頓的,拿什麼出頭?”
“要不……”
二親想了想,“咱們投靠劉芒去吧,孫二小退了,根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道上就屬流氓最牛逼,咱投靠他,最起碼生活有保障。”
“流氓?”白傑嗤笑說:“人家有的是小弟,根本不缺咱三個,你想給人當馬仔,人家還不想收呢。”
“這他媽的……”二親煩躁得不行,抓耳撓頭,唉……唉……地歎氣。
良久,突然問了一句:“你說流氓為什麼這麼牛逼?”
這是個很深奧的問題……
思索一陣,白傑說:“人家有靠山唄。”
三人集體沉默。
或許走累了,狗蛋彎腰對馬路牙子用力吹氣,把灰土吹開,就那麼一坐,擺擺手說:“歇會,反正咱沒地方去。”
哥仨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就那麼並排坐路邊,看人來人往,觀世間百態。
二親打個哈欠,掏了掏褲兜,苦笑著拿出皺成一團的煙盒,小心翼翼地從裏邊抽出最後一根,揉得有些歪扭的煙。
深吸一口氣說:“最後一根,一人一口,抽完,咱哥仨就彈盡糧絕了。”
這話,好悲涼。
點煙,深深地,陶醉地,抽上一口,那表情,好像身處人間極樂。
一口一口,三人輪流抽,最後隻剩下煙頭。
狗蛋還舍不得扔,把煙頭拿起來,放眼前仔細看,再抽,直到燃了煙頭裏的海綿,出了燒焦味才罷休。
有些懊惱地把煙頭扔得遠遠的,險些砸在路人身上。
一看是三個混混幹的,老太太沒說什麼,投去不屑且鄙視地眼神,蹬車子走了。
被人蔑視,狗蛋突如其來的,“哎,我腦子裏好像有什麼靈感。”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抽煙抽神經了吧?”白傑懟說。
“孫二小為什麼金盆洗手?”狗蛋站起來,在馬路邊踱步,焦躁不安地問。
“估計在體育場被嚇怕了吧。”
“他為什麼去體育場?”狠狠抓住頭發,使勁扯,狗蛋覺得,就差那麼一點就能找到康莊大道。
“找場子唄,被人踢斷腿,麵子上過不去。”二親撇撇嘴,看你那小題大做的樣兒。
“誰踢斷他腿的?”
“你這不明知故問嘛,聽說是個體育老師。”說完,二親愣住了。
“踢斷孫二小的腿,屁事沒有,甚至把他逼得金盆洗手。”
狗蛋眉開眼笑,笑得抽筋,“這人我見過,絕逼是狠人,那回根子帶十幾個人去堵他,我看著他進火車站跑了,隔天孫二小激流勇退,連高利貸都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