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下，台下的員工俱是一臉信服慨歎的神情。沈居沅看了眼四周，隻她的丈夫撇了撇唇，麵無表情的捏著手中的簽字筆。
沈居沅微側著頭，湊近他問：“你怎麼了？”
程牧行黑色的眸子裏折射出明顯的不耐煩，壓低聲音說：“如果我告訴你，這廝從2000年開始，每次年會都會用詩歌致辭，你恐怕也會像我一樣。”
沈居沅咬著唇坐回原位，方才了然，怪不得讓她務必出席，原來他是想拉個人陪他一同耳朵受罪，她輕哼了一聲，倒真是程牧行的風格。
台前墨毅揚致辭退下前，宣布到了抽獎環節，晚會瞬時掀起了小小高chao。員工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走上前來。氣球的爆破聲一個接著一個，沈居沅坐在嘉賓區觀望，台上有人得到蘋果四代，有人得到四袋蘋果，更有甚者，有人得到了最出乎意料獎——一天的休息。
不論抽中什麼，人人臉上俱寫滿驚喜之色——對意外的驚喜。
台下的沈居沅微眯著眼，畢竟於她而言，凡事牽扯上意外的，都沒有驚喜過，反倒是驚雷。
“想什麼呢？”程牧行的語調閑適又慵懶，雙臂一合，就勢攬著她肩，沈居沅思維一滯，微微搖搖頭：“沒什麼。”
彼時會場內暖氣夠足，她坐在風口處，暖氣吹得臉紅撲撲的就像番石榴。入場前她喝了口香檳，程牧行的肩膀又寬闊，又舒適，就這樣倚著，沈居沅幾要睡著。
“程先生程太太，這邊請。”
耳邊是侍者的聲音，沈居沅打個激靈站起來，條件反射的手圈進程牧行的臂彎。
程牧行睨著她圈在臂彎的手，由衷的誇了句：“反應挺快。”
沈居沅扯扯嘴角：“耳濡目染。”
跟著侍者穿過幾道水廊，又繞了幾道幾何圖案的玻璃門，終於到達目的地，一個圓廳。
離目的地僅幾步時，沈居沅耳邊灌入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毅揚，城西那塊地段不已在你名下？”
應答者隨意散漫：“還沒，光等拆除時間就太久，可要等爆破，又要為公文傷腦筋，沒有政府同意，怎麼行？”她隔得不遠，可仍然聽的出話語裏透著賣萌的幽怨虛偽。
一時室內調笑聲四起，有人四兩撥千斤的提醒他：“噯，墨少，這怎麼會是問題？陸公子不就坐在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你真該罰！”
“咣叮”一聲，是酒杯相碰的清脆聲，緊接著是墨毅揚爽朗的笑聲：“來來來，陸公子我敬你。”
“不進去麼？”身側人溫吞的提醒她。
因著這一聲，沈居沅打了個激靈，恍然發現聽了不多時的壁角，可精神依然不夠強大，每每赴宴，心裏總有個篩子在滴溜溜轉著，揣測遇到熟人的概率，想想三年前的丟人勁頭，並且此刻她的胃部竟然有強烈的不適之感。手指沁出汗來。再站下去，她真怕自己瞬時抬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