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視線繞場一周,終於停頓在背對著的一個身影上。準確的說,她的視線是不自覺的粘連在那人身上。
那位白人男子走後,那人便一直正麵朝著窗外,仿佛正欣賞著窗外匆忙行走的路人,正午碎金色的浮光似是吸附在他亞麻色的發上,如同流動的瑙色油畫。
從側麵看,他五官英挺的近乎混血,挺直的脊背,明晃晃的陽光毫不吝惜的傾瀉在他的臉上,沈居沅不得不承認,眼前人美好的有些不可思議。
她些微的怔了怔神,此刻她腦中居然很囧的狂湧起一個叫做“驚豔”的詞彙,即使用來形容男子,十分的不妥帖。
也許是她看的太入神,以至於那人緩緩轉身,將目光投到她的臉上時,沈居沅才不自覺的收回視線,為掩尷尬,她更是使勁兒伸指撥了撥額前的劉海。
他揚揚眉,顯然對她的注視早已察覺並習以為常。準確的攫取到沈居沅的視線後,他輕聲說,“小姐,麻煩拿菜單過來。”
沈居沅頗有些吃驚,他居然說的是中文!聲線優雅又柔和,是成熟男子特有的低沉音調。清越動聽的就如同教堂裏的管風琴。
她依言將菜單遞過去,臉上的紅潮還未退,可既是同胞,沈居沅起先有些尷尬的心情頓時消弭。
作為同胞,她更用中文友情提醒他,宮保雞丁裏勾兌的粉太多,春卷因為順應美利堅人民的口味比k記的墨西哥雞肉卷好不了多少。
他一一依言點頭,聽完沈居沅的分析後,隻點了一樣賣相十分寡淡清水的菜,三鮮筍絲。
旋即合上菜單,對她禮貌性的道了聲謝。顯然是剛剛的分手影響了他的飲食興致。
可能是視覺錯覺,沈居沅通情達理的領命下去時,隻覺得身後有一雙桃花眼眸,明明蘊足了笑意,卻沉默的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她莫名的緊了緊衣領,益發的加快了腳步才迫使自己不向身後看去。
室內沒有開燈,液晶屏幕上正放著某懷舊電影,許是資源太老,居然卡了好幾次,月色撩人,屏幕上的亮光或者月色投射在她臉上,明明暗暗,更襯的她臉色皎潔。
沈居沅慢條斯理的撥了顆戒煙糖塞在嘴裏,經典的熒幕情侶換了又換,證實了無論在熒幕上何等契合,在彼此生命中終究是匆匆過客。
可程牧行,她原先也以為隻是偶爾在異國遇到的匆匆過客,可這一切隻是證明她實在是Tooyoungtoo森破。
一碟三鮮筍絲,再加上所用的餐具費和附贈的幸運餅幹,滿打滿算恰巧15$。
沈居沅將那張高貴冷豔的賬單從上依次看到下,終於確信核實無誤。
再聯想起那盤賣相寡淡的菜,她頗有些正義感的撇撇唇,替那位被宰的同胞惋惜。
可沒過多久她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眼尾隨意掃了眼菜單後,那位同胞精雕細琢的麵孔寫滿坦誠無畏,重回椅背時,表情帶了幾分抱歉:“我應該沒有多餘的錢付這次午餐。”
停了一下,得不到沈居沅的反應,他笑得越發開心,微微眯眼瞧著她,並不說話。又伸指向她揚揚桌上空空的錢包,意思是你奈我何。
吃霸王餐還這樣理直氣壯?這樣的人沈居沅還是第一次碰到。那時到底是新手,除了怔愣和幹著急外,她腦袋裏再蹦不出一個詞。
看著她漲紅的說不出話的臉,他忽然又開了尊口:“小姐,我剛剛付完分手費。這頓飯也許你可以幫我先付。當然,我會一有錢就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