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視他警告的神色,隻和他爭著他的方向盤,秩序井然的高速公路上,這輛黑色的奧迪
開的就像隻彎彎曲曲的蚯蚓,她懶得理後麵不滿的刺耳鳴笛聲。
她原以為這樣的行為會徹底激怒他,不想他白皙的臉上倒是一片平靜,平靜的讓她害怕。他毫不費勁的一根根掰開她的指,聲音輕的倒像是乞求:“沅沅,乖,別胡鬧。”
他微微蹙著眉看著她,慢慢的又重複了一遍:“沅沅,乖,別胡鬧。”
她打了個激靈,有些不安,手指依舊固執的握住了方向盤。
他緊蹙著眉,側過臉來,左側臉頰的紅色血印依舊明晰刺目。
沈居沅隻覺得頭皮一緊,緊攥的手卻依然不放。
他這次終於沒說什麼,隻靜靜的瞧著她,目光裏的無奈幾乎要將她融化。頓了頓,他輕輕歎了口氣:“沅沅,也許你需要休息一下。”
他緩緩移開在她臉上流連的視線,她緊盯著他襯衫和麵頰上的斑斑血跡,隻覺得頭暈目眩,胃在翻騰倒海,她努力的睜著眼,卻愈發的看不清程牧行的麵容,在意識混沌時,隻隱約記得他似乎很驚恐,且在低聲喚著她的名字。
沈居沅醒來時周圍一片黑暗寂靜。她的腦袋很沉,整個空間裏似乎隻有鬧鍾的嘀嗒聲音。她費勁的睜開眼,玻璃窗上不斷滑下的水線提醒她雨依舊沒停,正對著她的是大片熏黃的牆麵,她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嗆人中藥味,再看了眼坑窪的紅色劣質瓷磚,依稀可以判斷這該是個私人住宅改建的小診所。
她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鬧鍾,睨著那表盤上的指針,不由的蹙了蹙眉,她居然昏睡了有兩個小時之久!她苦笑一聲,幾乎忘了,她有暈血症。
她抬了抬手臂,雖然肘部和手掌依舊有些疼,可傷口已被清洗和包紮好,沈居沅低頭警覺的摸了摸口袋,錢包鑰匙手機也一件不少。
她的每樣東西都在,可卻少了一個人。
她挪步下床,穿上高跟鞋跑出去,就這麼簡單的三間小樓,除了兩間用作病房外,剩餘的前廳裏燈火通明,歡聲笑語,她眯著眼透過玻璃窗看過去,他的那輛黑色奧迪停在槐樹下,可她卻依舊沒有搜尋到他的身影。
她焦躁的掏出手機,指尖停留在他的名字時,又倏然間停下。
沈居沅緊緊大衣,大腦不受控製的放映出他們爭執的緣由。她煩躁卻更迷糊,由始至終她均知道他娶她的原因是對岑朵安心死。可這三年,1000多個日夜,她卻在不知不覺當中不滿足於做替身。
這麼個簡單的邏輯,她卻花了三年的時間才懂得,從頭到尾錯均在她,她的那些別扭,以及一刹那想和他白頭到老的奢求。
她還真是太貪心了。
此處是服務中轉站,出租車招收即停,她上車時,隨意的報出喬妝的地址,吸了吸鼻子,輕聲對自己說:“就到這裏吧,沈居沅。”
其實這裏離她的目的地不過十分鍾的車程,一個電話call過去後,電話那端的喬妝咋咋呼呼“啊啊啊,沈居沅,你陪老娘的二人世界!”
得不到她的回應,三秒鍾後那端又狐疑且試探性關切的問:“跟程牧行吵架了?”
依舊沒有回應,那端繼而又輕噓口氣開口:“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留你吧。”
沈居沅在小區門口並未站多久,隻幾分鍾的功夫,喬妝風風火火的跑出來,睨著她一臉的風雨蕭瑟,將她認領回家。
匍一踏進房間,她接過喬妝遞過來的拖鞋,一甩手扔掉包,抱著靠枕蜷在飄窗前,就像一隻受驚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