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掠過睡這個字,居沅就像著炸毛的貓,冷不丁哆嗦了一下,簡直是變相提醒她爬山那晚,才提離婚沒多久,就稀裏糊塗很沒節操的和他滾床單了。害的她腰酸背痛了好久才緩過來。想到這裏,她就咬牙恨恨,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程總,你是拿我開心的嗎?如果沒事,我先回去了。”
“噢?”他依舊直直的看著她,墨色的眼像是要直望到她內心深處去:“沅沅,你們公司口號是什麼?”
她怔了怔,極快反應過來:“顧客就是上帝。”說完後,牙齒扣得吱吱響,有那麼多現成的名言不用,溫思佐卻偏偏用了這一出,外人聽起來還以為他們的創造力和溫思佐的語言想象力一樣的匱乏。
“這樣啊”他笑的越發開心了,連著虎牙都若隱若現了:“沅沅,那上帝今天想見見你,難道不行?”
她咬著唇,默念了聲“靠”光顧著打嘴仗,差點忘記他是雇主了,忙攤出一隻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ok,我管你是上帝,還是萬惡的美帝國主義。既然不打算談設計,隻打算談心,那就先付錢。謝謝”
墨色的眼流光溢彩,程牧行吃吃的笑起來,抽出了幾張,放在她手中。
居沅一把接過的時候,一口老血差點沒嘔出來,總共300,不多不少,貌似還是她上次給他的那些,因為那幾張票子號碼是連著的。
居沅很沒底氣的攥入手中,將包包拿好,瞪他一眼轉過身去。
她故作瀟灑,大步流星,臨到出門時卻陡然的遇到一股阻力——剛買的包,嵌他的玻璃門門把手上。
如此小幾率的事情都能被她攤上,居沅忽然覺得她今天的人品是負無窮。
身後人定定瞧著她奮力奮戰,終於在她要低咒時,程牧行上來幫她扯開了。
程牧行爪子伸過來親親熱熱的摟著她,她力氣早使完了,偏偏怎麼甩甩不掉。
從27樓下來,期間哪怕她低著頭,還總是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呀,老板內人?”
這是文縐縐的。
“呀,這是程董老婆?”
這是直白的。
“呀,程董居然結婚了?”
這是傷心絕望的。
“呀!老板娘腳上穿的是tod`s和我一樣哎!”
這是不知何故,胡亂興奮的。
她一路隻顧低著頭,直到迷迷糊糊被扔到副駕駛座時,才皺著眉問他:“我們到底去哪裏?”
“親愛的,當然是一個能談公事的地方。”
1個小時後,等居沅意識方向不對時,已經離她住的地方不遠了。程牧行停下車去附近超市買水,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臨走前還不忘問她到底是喝咖啡還是綠茶,
地被房地產商早些年買下,遠處是嗆鼻的煙塵,這陣子周圍剛破土動工,磚堆摞的老高,空氣憋仄,連帶著她呼吸不暢,情緒壞到幾點。
正不知道如何發泄時,耳垂掠過一陣風嘯聲,“轟隆”一聲,不知是什麼坍塌了,聲音刺耳至極,居沅捂了捂耳朵。
隻聽得不遠處有人在高聲喊:“快來人!!!!快去穩住鏟車都駛到人行道上了!磚塊全塌了!下麵還壓著人!”
居沅急急的推開車門,巨大的煙塵霎時間捂住了她的耳朵,離著這不遠處就是個超市,算時間程牧行也該回來了,她稍稍偏了偏視線,那堆磚塊下,分明有個人在痛苦的掙紮,白色的襯衣角滲出來汩汩的血跡和黃沙融為一體。
居沅呼吸一滯,一顆心砰砰的狂跳起來,此刻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暈血,隻覺得全身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針,一根根紮了進四肢百骸,她想歇斯底裏的喊出他的名字,可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呆呆的扶著車身,終於知道什麼叫心如刀割,遠處那些人在喚著什麼,她一個字都聽不見,她想邁開步子,隻是雙腿軟的發麻,全身發冷,撐著車身慢慢的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