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嗬嗬,我哪敢有這樣的妹妹。”陳淑慧是滬城有名的交際花,她有自己的沙龍,會英語法語,懂得西方禮儀,將很多人攏在自己身邊,她的沙龍賣著青春,也賣著消息,她靠自己的美貌和聰慧周旋在各色人物中間討生活。
看到是個年輕女子來訪,陳淑慧立馬全身繃緊,像是一隻身姿優美蓄勢待發的母豹子。直到聽到是因為陳淑儀的事情而來,她才笑了一下,搖著扇子笑道:“她怎麼了?”
“死了。”
“死了?”
陳淑慧重複一句,臉上表情有片刻的凝滯,最後冷笑:“就她那充老-卵-神抖抖(得瑟裝彈)的樣子,我就曉得總有一要出事。”
“你的意思是她平時太炫耀了?”
“是的啊,她那個老林還是我介紹給她的,沒想到她頭一還跪地求我給她一條出路,第二跟了老林就抖了起來,打扮的跟一隻花孔雀一樣,來我這耀武揚威,被我趕跑了,她逢人便我是嫉妒她,我嫉妒她?我開門做的是生意,怎麼會嫉妒她,笑話。我遇到那麼多有錢人,想養我的一大把,我們這樣的女人走了這條路,將自己一生係在一個男人身上才叫蠢呢。”
陳淑慧到這裏,眼波流轉中有著和年紀不相符的滄桑。
葉限點頭道:“陳姐真是個明白人,陳淑儀是不及你的,”
陳淑慧笑了下,有點無可奈何地歎口氣:“我們陳家,真是從上掉到地下的典型,經曆那麼多自然有點感慨,姐是警察嗎?”
葉限搖搖頭:“陳姐可認識李玉玲?我是私家偵探,李姐請我調查陳淑儀被殺一案。”
“玉玲?她還好吧?”
葉限大概講了一下李玉玲的近況,陳淑慧不住點頭:“玉玲聰明多了,其實我當年下海也是情非得已,我母親和弟弟那時都重病需要一大筆錢,我是沒辦法,隻能這樣在紅塵中打滾吧,這風月場,能不沾身就千萬別粘,玉玲能靠自己本事就算粗茶淡飯總也能養活自己。”
大概是葉限勾起了陳淑慧的懷舊情結,兩個女人竟然相談甚歡,葉限從陳淑慧這裏了解到陳家的往事。
原來她們的父親是滬城最早的一批買辦,娶了一堆老婆生了一堆孩子,家裏條件本來是極好的,沒想到在陳淑儀讀中學時,她父親官司纏身,後來又因股票集資失敗破產自殺,房子財產甚至年輕貌美的老婆都被債主瓜分了去,剩下一眾兒女跟著各自親娘悲悲戚戚。
“那時我們家樹倒猢猻散,我母親生了我和一個弟弟,我那弟弟隻有十歲,先是母親患了癆病,後來我那弟弟上街賣報被車又撞了,我沒有辦法隻好下海做了舞女,後來漸漸自己出來做,淑儀比我好一點,她媽那時得寵,手裏總還能有點錢,讀完了中學嫁人了。”
陳淑慧到這裏,拿出煙盒,示意葉限:“葉姐吸煙嗎?”
“謝謝,”葉限大方地抽出一隻女士香煙,陳淑慧拿起打火機幫她點上,爽朗地笑道,“我就喜歡葉姐這樣大方不拘束的,現在那些姐太太們裝模作樣,沒意思透了。”
葉限吐個煙圈:“我單身一個,對男人沒什麼幻想,合則來不合則去,活的自在就好,裝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