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舞廳門口霓虹燈閃爍，傳來深情的歌聲：
上飄著些微雲，
地上吹著些微風。
啊!
微風吹動了我的頭發，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戀愛著海洋，
海洋戀愛著月光。
啊!
這般蜜也似的銀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潘豐年和人揮手告別，那人還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語：“我叔叔真是喜歡尊夫人的戲，隻要去唱上幾折討得他喜歡怎麼都好。”
潘豐年臉上帶著笑，心卻像是泡在冰水裏，這九月的，夜風輕柔溫暖，他轉身叫了輛黃包車，忍不住打個寒顫。拿妻子去換富貴榮華嗎？
一路上，潘先生內心都在人交戰。到了公寓，潘先生下了車，那車夫接過錢，抬頭看看公寓，忽然道：“啊，報紙上桃姐也住在這裏。”
潘先生一愣：“你認識桃姐？”
車夫靦腆地一笑：“我這樣的人哪裏能認識人家大明星。我是桃姐的影迷，過去桃姐還拍電影那會，我是一累的要是掙幾個錢也得送進電影院去看桃姐。過去看報，聽桃姐過去就住這裏，我拉活時候還在這轉悠過，想免費拉桃姐呢，可惜從沒有遇到過。”
那人著自嘲一笑：“人家大明星，哪裏能那麼輕鬆被我撞見，哎，沒這個命啊。”
潘先生冷笑：“你迷得隻是電影裏的那個人，現實中你知道她如何？沒準人品極差呢。”
車夫聞言大怒：“你這人怎麼話呢？桃姐是什麼人我們都看眼裏，對過去家裏老傭人都那麼仁義，這麼好的人打著燈籠都難找。”
著將錢揣進懷裏，恨恨地道：“我還以為你和桃姐住一個公寓，是好人，早知道我才不拉你呢。”
著拉著車子跑遠了。
潘豐年對著那人背影搖頭苦笑一下，心想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好人，大家不過是披著好人的皮，各取所需罷了。真做了大好人，怕是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
潘先生無精打采走出電梯，看到家門口圍了幾個人，而妻子桃紅正笑著給那幾個人發費。走近了一看，原來門口一堆百貨公司的紙袋子，這幾個人應該是百貨公司員工來送東西的。
“達令，你回來啦。”桃紅笑眯眯地衝他招手，好像今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百貨公司的人拿了費連聲道謝離去。桃紅已經掏出鑰匙打開門，將兩個袋子拎進去，回頭見他黑著臉還站在門口，便嬌嗔道：“愣著幹嘛啊，幫我把東西拎進來啊。”
潘先生是好麵子的人，夫妻吵架也得關著門自己吵，便將剩下的幾個袋子一股腦拎進來，往地板上一扔，接著嘭的一聲關上門，桃紅尖叫：“那可是羊皮皮鞋，你會把鞋子摔壞的。”
“你家的老傭人？什麼老傭人，你看。”潘先生冷笑著，隨即一腳踢開一個袋子。
“啊，那是手袋，你會把它踢壞的。”桃紅急了，匆忙撲過去。
“好端端的發什麼瘋。”
“什麼老傭人，明明是你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