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垂頭喪氣回到家。
進門喊道：“娘！”
院子裏很安靜，正午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可他絲毫感覺不到溫暖，從心口到身體都是涼的冷的，他很想和他娘幾句話，讓他娘安慰幾句，從有記憶起，他看到最多的就是他娘在人背後的眼淚，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叔伯可以隨便進他家，拉著他娘就進屋關上門，接著就有古怪的聲音傳來。他娘已經麻木了，隻有在沒人時候偷偷地流淚，摸著他的頭發：“清水，你啥時候能長大，等你長大娘就能放心死了。”
清水嚇壞了，幼的他還不知道死是什麼，但生的動物性讓他明白能讓他娘悲傷流淚的一定不是好東西，他緊緊摟著他娘的脖子邊哭邊喊著：“娘，你不要死，娘。”現在他好像又回到時候，惶恐無助，隻想摟住他娘的脖子哭上幾聲。
沒有動靜。
娘出門了嗎？
清水推開堂屋的門，一個人正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他：“清水，你回來了？”
清水呆呆地看著那人，嘴唇哆嗦：“大牛，你……”
“我怎麼沒死，對不對？”
清水他娘端著托盤從後院走進來，將托盤裏的雞蛋麵放到桌子上道：“大牛，快來吃麵，嬸娘記得今是你生日，正好又是你大難不死的好日子，嬸娘給你擀了長壽麵，老長的，你以後福氣會越來越好。”
大牛嘿嘿一笑：“謝謝嬸娘。”端起麵大口大口吃起來。
清水心情複雜盯著大牛，他娘問：“清水啊，怎麼外麵那麼吵鬧？”
“哦，嬸娘，村子裏現在亂成一團，大家都搶東西搶人呢。”
一聽搶人，清水娘嚇得抖了抖：“搶……人……”
“是啊，村裏的叔伯死了那麼多，剩下的家產都被清水送出去了，哦，還有那些伯娘嬸娘的，現在都被瓜分了，清水真是大手筆，做大事的人。”
清水娘臉色大變：“你啥？都是我家清水做的？”
“啊，嬸子，不是清水送出去的，是清水同意的。嗬嗬，清水厲害啊，叔伯們都除掉了，又學會了收買人心，以後咱們村子的村長就是清水了，想查抄誰家就查抄誰家，哦，嬸子，您別害怕，我清水兄弟，把哪個嬸娘伯娘送人都和您沒關係，不會把人送出去的，以後啊，您就跟著清水兄弟享福吧。”大牛完就禿嚕禿嚕地吃著麵。
清水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她低聲：“作孽啊，原來你爹是被你……害死的。”
“他那種人也配當爹？”
清水冷笑：“娘，這些年你受了多少苦，以後咱們村的女人們再也不會受這種苦了。”
“再也不會？哈哈，清水，你就別自欺欺人了，現在那些管事的有錢的叔伯們都沒了，怎麼樣？嬸娘們還是被人搶走，你能攔得住誰？依我看還不如叔伯們都在，嬸娘們也省的被兔崽子們糟蹋。”
正著話，門外忽然傳來粗魯的敲門聲。
砰砰砰，那敲門聲音很大，還亂糟糟的，不止一個人在敲。
清水娘急忙往後院跑，清水：“娘，你別怕，沒人再欺負你了。”
大牛已經吃完麵，用袖子在嘴巴上擦了擦，冷冷地看著清水：“那可難，現在村子可是群龍無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