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當一個人即將死亡的時候他身體的本能會讓他回到他出生或者找到了他生活意義的地方,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真的太糟糕了...一條陰暗的巷子中,蘇九夏蹲靠在有些破敗的牆麵上,狼狽不堪卻肆意地狂笑著,逃出了封界石盤,自己也顧不上辨別方向隻能倉皇逃亡,沒想到還是逃回這個地方了。
身上露出的皮外傷靠著虛靈之力已經愈合,但是右眼仍然無法看清楚事物,更不用說在逃亡過程中被弗拉德那一擊硬生生震碎的右手了,要不是虛靈之力催化了細胞的分裂增長,搞不好這條手臂就廢掉了。
但即使是這樣,沒有個兩三個月的時間看來也是好不了的,這樣一來倒是左手的傷勢顯得更輕了點嘛,蘇九夏原本還有些慶幸的笑容突然落寞,漸漸地恢複了那副僵硬的表情,“也沒有什麼值得笑的地方嘛,真是的...”
語氣無奈地自嘲了一句,蘇九夏艱難的抬起了左手擦拭了下額上的血跡,突然感受手臂上一絲清涼,這種時候竟然下雨了,真是的...對傷口不好啊...
蘇九夏勉強的用左手撐著牆麵站了起來,該去哪裏躲雨?叫劉靜緣來嗎?不行的吧,現在自己應該是被通緝著的吧,這樣做隻會害了她。
好久沒有回來過南京這個地方了,九夏本來會以為對這兒的布置有些陌生的,沒想到走起來還是那麼的輕車熟路,因為下起了小雨,街上除了車輛外行人並不多,再加上都撐著傘所以在九夏偷偷進了一家服裝店換了套幹淨的衣服也撐起了把傘後,隻要不突然倒下,就不會引起別人特別的注意。
不知道怎麼的,拖著重傷的身體在這種不算很大的雨中緩緩前行對於蘇九夏來說有種很安寧的感覺,大雨仿佛隔絕了他與這種世界的聯係,除了雨聲不去刻意傾聽的話就是絕對的寧靜,而重傷帶來的無力感讓他感覺又回到了那個別人一跳三米高都會嚇一跳的高中時代...高中的生活麼...
也許是感覺在引路,也許他的潛意識就是這樣,在蘇九夏感覺中的漫無目的的走動中,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站在了他高中校園的門口,還是一樣的布局,門口的校碑卻顯得比之前更有了破舊的感覺...校長那個時候是把這個叫...曆史厚重感吧,搞什麼嘛,明明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東西,我還是喜歡以前的那個樣子。
估計是什麼節假日吧,反正他也不記這些東西很久了,校園裏竟然連自己記憶中不會休假的高三學生都不在了,整個校園感覺上去空蕩蕩的,要不是還有個門衛大爺在傳達室,憑著這十年的經驗蘇九夏肯定下一秒以為自己又被埋伏被圈入結界了。
“不好意思,這位大叔,請問學校的老師們都到哪兒去了啊?”蘇九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像是一個才進入社會不久而來返校探望老師的老校友,也許在外人麵前獨斷慣了,所以在重新換了副和善些的麵孔後,這樣子的謙遜讓他感覺也沒有什麼不好,反正九夏竟然超出自己預期的很快進入了角色,也許他的內心深處還是那個多年前在街頭漫無目的思考人生的小孩子吧。
“老師?哦,你以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吧,他們都搬到隔壁那條街的新教學區了,這間學校很快就要拆掉了,你要探望老師的話去這個地方。”門衛大爺很熟練地指了指壓在了桌子玻璃麵下的地圖,給九夏指了一個方向。
“要拆了?怎麼回事啊?”蘇九夏有些茫然,聲音也不知不覺的變小了。
“覺得舊校區不好了唄,反正他們現在有錢了,也不在乎這個吧。”老大爺靠在椅子上很安詳的側過頭望著蘇九夏,“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宣傳招牌嗎?”
“好吧。”對於這種情況蘇九夏也沒有什麼資格說什麼,他轉過頭看了會兒小雨中的校園,雖然說過了十年,但是整體的布局還是和自己的記憶中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綠化好像多了一點,插遍校園的宣傳標語卻少了,原本隻有操場邊上一台的自動售貨機也多到了外部,但是整體的變化真的不大,也許是學校理事會已經放棄了這塊土地了吧,確實就周邊環境來說這塊土地已經沒有什麼開發的價值了。
“大叔,能讓我進去看看嗎?”蘇九夏雖然是在問看門大爺,但是他的目光卻始終看著雨簾中的校園。
“嗯,反正裏麵除了那些已經被搬空的一體化講台外就那幾棵樹值點錢了,你要搬得走隨你吧。”門衛大爺爽朗的笑道,對校園最熟悉的不是那些隻待三年還叫苦連天的學生黨,也不是任教時間長達十年的老牌教師,最為校園裏最容易被遺忘的人物,一個學校的門衛基本上可以算是見證一個學校幾十年風雨經曆的活化石,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校園裏的一草一木,什麼牌子在什麼位置,花圃裏是什麼花種什麼時候開花他們都像自己每天閑逛的院子般一清二楚,甚至比自己院子還要清楚,因為在正式退休前,他們待在校的時間比學生和老師都要多。
“嗯,謝謝了。”蘇九夏對門衛大爺的準許表示了感謝,然後一個人撐起了傘,邁入了這座十年沒有回來過的地方。
布景除了老久了點基本沒有多大的變化,該是什麼樣子的竟然與蘇九夏的記憶差不了多少。
緩步走過熟悉的走廊,九夏走得很慢,他就像看電影般回顧著遺忘的點點滴滴,那些他以為絕對不會再去想的東西,每個剛畢業離開學校的人都是懷揣著或大或小的目標或者稱之為信念的東西的,他們自以為很堅強獨立,對於過去的一切都是采用著蔑視的口吻,他們拒絕討論過往,他們隻在意他們的目標。
時隔十年,蘇九夏又重新站到了高三九班的門口,空無一人已經被積灰的教室中,他看到了自己最初那愚蠢的樣子,懦弱卻又狂妄,以為自己能夠掌控自己的一切。
今年的夏天,我曾經的教室早已變了模樣,我的位置上坐著的不再是我,而不變的是,它的一旁,仍然空著,甚至積上了灰。
當年的我是真的喜歡過一個女孩,可是,因為當時的自己太過弱小,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殺死而隻能徒勞吼叫,另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呢,也是在我的眼前,被一群所謂的盟友殺死的,我太弱了,弱到誰都保護不了,連自己都不能保護的人又說什麼去保護別人呢?每次能做的也隻有事後哭泣而已。
自己其實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錯的一敗塗地了,竟然還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的世界從此再也融不進任何事物,自己將一個人踏上這條複仇之路,沒想到自己...明智嗎?理智嗎?失去所有的一切嗎?我能夠拿現在的力量來倒流時光嗎?可惜,我的力量...還是那麼的弱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