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處於荒涼之地的典雅宮殿,有著不容於這個蠻無環境的神聖之意,在它最上端的房間中,一位俊秀的銀發青年正斜倚在樓頂的窗戶上遙望著遠方的荒地發著呆,也許是他的容貌太過陰柔妖嬈,若非他身上所著的紫衫乃是男人的衣物,很難判斷出他竟然會是男兒之身。
而隨著他身後由遠及近傳來的腳步聲,他那呆滯遠眺的神情也才稍稍起了些變化,側過頭回望來者,表情微微驚訝。
“又缺什麼了?”
“血琥珀樹的木材,天山冰蓮,司徒家的天機筆,魔域特產星金粉,以及,三件龍王的概念禮裝。”對方平靜的話語緩緩報出了這些在外皆屬於曠世奇珍的物品,看起來完全沒有考慮到要獲取這些是多麼的困難。
“時間。”
然而紫衫青年卻似乎沒有擔心的情緒,即使對方提出了這種聽上去明顯是不可理喻的要求,他也隻是在淡淡的詢問對方的最後時限而已。
“一個月。”
“可以。”沒有任何的遲疑,看青年的表情仿佛他隻是想知道自己能夠多休息多長時間而已,他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下去了,他會按時送過來的。
“你,不問之前那麼多東西被我用在何處了嗎?”不過後方的男性顯然不如紫衫青年的態度直接,他在退下前終是遲疑了一下,問出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
“如果不相信你的能力,當初就不會從南宮家的封印中把你救出來,即使你是南宮家的旁氏,也根本影響不到你的能力,對吧。”
“這下,倒是讓我啞口無言了。”身後的男性恭恭敬敬的向著窗邊的青年鞠了一躬,語氣突轉狂意,“在我的族人屈服於南宮家的淫威將我出賣的那一刻,我的一生除了完成此物外已別無所求,所以請您放心...”
從柱子後的陰影中緩緩走了上前,那看上去有些不修邊幅但雙眼中的精光卻讓人感到可怕的青年露出了瘋狂至極的微笑,“在下沈清傑,一定將這最完美的作品交付與您。”
“若此,最好。”
青年的視線依舊在遠方,仿佛已經穿越了眼前的荒涼之地,在遙望著或者是在等待著誰,他的語氣甚至還頗有些期待地自語著,若是又能能夠聽清,定是讓人顫栗的輕狂。
“世界勢力重新洗牌,機會隻有一次,你若輸了,又該如何?”
......
魔域,地處最西北的一座普通小城鎮——凡城。
這個本來是熱熱鬧鬧的小城鎮,此刻,卻已是一片宛如屠場般的血腥之景,小鎮上的居民死狀各異,完全可以直觀的看出他們生前所承受的何種痛苦。
屍體所流出的血液早已凝固,整個小鎮的地麵也被浸染成了暗紅色,多處燒焦的殘垣斷壁上滿是淒厲的傷痕,整個凡城簡直成了修羅地獄。
殘肢斷臂隨處可見,器官、血肉在地上被甩的變了形,雜亂的堆在了一起,屍體中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或俯,或仰,有的甚至手還僵在了半空之中,似在求饒,或像在掙紮,但不管是哪具屍體,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滿臉的恐懼,如果,有的屍體還能夠看得到臉的話...
這裏的殺戮似乎已經過去了很多天了,部分屍體的皮膚組織已經開始軟化,而有的屍體,無數肥肥胖胖的蛆子更是在皮膚血肉間穿梭,享受著它們的天堂,至於那些靠近高溫火源的,腐爛則最為嚴重,全身都似被開鑿了無數的小洞般,密密集集,包括臉部都已經布滿了蛆洞,一眼望去,甚是惡心。
雖然從屍體的不同腐爛程度來看,他們很明顯已經了死了數天,但即使已經過了數天,整個凡城卻似乎與外界斷絕了所有的聯係一般,並沒有被外人進入發現這兒的慘狀,高度封閉的城中仍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腐爛的濃鬱氣息。
而就是這麼死寂的環境,一座即將垮塌的破屋外,一堆遍布生蛆的屍體堆卻忽然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隻布滿了血汙的手從屍堆中猛然伸出,掙紮著向外扒去。
“呼呼...”
一位淡紫色短發的少年終於艱難的從屍堆中鑽了出來,滾落下地,在地上平躺著大口喘著粗氣,呼吸著空氣中腥臭的氣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可以勉勉強強地支起身體,憑著本能跌撞著挪到了附近的一口古井旁,將一根直入深井的繩子用力地往上拉動著。
簡單的繩子此刻似乎有千斤重,少年的雙手竟已經磨出了血,但雙手即使在顫抖,少年仍倔強的堅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很短,但對少年來說仿佛已經經曆了好幾個世紀,他的意識都已經開始麻木了,不過,還好,隨著“鐺”的一聲,繩子下方的物體終於被完全的拉了出來。
繩子末端,捆著的是一把造型奇異並散發著邪異氣息的暗紅色長劍,少年緊緊地握住長劍,眼淚卻又不斷地從明瞳中流出來,那目光滿含悲並透露著凶獸般的殺氣。
此刻,似是在用自己的靈魂起誓,他一字一句的低吼著詛咒,“我月城秀,一定會找到你,把你碎屍萬段!”
嘶啞的吼叫,宣泄著少年此刻的悲傷,恨的種子此刻在他的心中悄悄的埋下,那一刻,月城秀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發生了某些細微的變化。
......
靈域十二峰之一的落霞峰,十二世家之一的楚家境內。
這兒確實可以稱得上是領靈域內不可多得的山清水秀之地,山上萬年蔥蘢的陌啼樹宛如綠色的地毯般蓋住了整個山脈,山腳下,湖畔邊,一座嵌於山體外壁的密室在樹林間若隱若現。
“砰!”
密室內,少年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堅固的室壁上,早已經將稚氣脫盡的清秀臉龐上滿是不幹與失落。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不行!”鮮血不斷地從手的受傷處滴落,但少年卻全然不顧,任憑它們無聲地滴落,比起手上的傷勢,他力量的缺失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缺憾。
“咚!咚!咚!”
室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溫雅的女聲卻含著濃濃的擔憂,“少主,試劍大會馬上要開始了,家主讓我來喊您。”
“少主,家主說過,如果實在不行可以棄權的,他並不需要那個外閣長老的位置。”
屋外,是一位身著淡紫色長裙外貌柔弱的少女,黑色的長發披搭在腰際,那絲絨般的一雙黑眉.分明婀娜地彎曲著,她的柔聲細語,總給人柔柔弱弱的疼愛之感。
無怪乎楚劍瑤擔心,作為楚劍漠的家仆,她還記得三年前的那個劍漠少主,仍是一代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七歲那年遵從家規開始修煉,短短的兩年時間,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新人一下連跨靈動,築基兩境,便直達練氣境。
而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在他十四歲那年突破金丹期,步入了靈域無數修真者窮其一生都無法步入的元嬰境!
次年,更是與另一超級世家——司徒家族中有“家族第一謀士”之稱的內閣嫡係弟子司徒雨欣在天瀾湖畔決戰了三天三夜,最終擊敗了這位盛名在外的天之驕女,名動天界!
同年,與楚家早已步入煉神境的外閣首席長老楚於封相約戰於禁魔之林,以元嬰之境,重傷!未敗!
......
可以說,當時的楚劍漠是楚家中無論內閣還是外閣的人都驚羨與嫉妒的對象,聲名甚至遠超內閣的弟子,乃至於他妖孽般的體質甚至驚動了楚家內閣族長楚天笑,甚至聽家主說,三年前內閣高層請來了一位神秘人物特意為他洗經伐髓,總之,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但偏偏就是從三年前開始,劍漠的天賦竟仿佛消失了一般,無論他再如何地努力修煉,實力竟再無一絲一毫的長進。
不僅如此,他的實力不進反退,僅僅三年,實力一落千丈,從能匹敵煉神境的元嬰巔峰竟一直跌落到了靈動初境,已至於一個普通的傭人實力都比他高。
要知道楚家身為氏族大家,傭人的標準都是築基境!
而族中外閣長老在進行各種嚐試無果後,也漸漸地就忽視了這位當初的天才,而內閣對此也沒有做任何申明,於是各種言論甚囂塵上。
天才之名,已經成了廢物的代名詞,不僅僅是自己,自己家族在楚家中的地位也變得十分微妙尷尬,劍漠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在試劍大會上失敗,這樣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他們家族所占有的資源全部分食幹淨了,這種事情劍漠一直都知道,但現在他根本無力去反抗。
僅僅三年,對楚劍漠來說便宛如換了個世界,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從神壇跌落的打擊,讓他的性格大變,變得淡漠與孤僻起來,就像他的名字般,如劍冷漠。
“沒關係,我準備好了,走吧。”密室的門緩緩打開,楚劍漠故作輕鬆地一笑。
現在,能如當初一樣對待他的,除了父母與楚劍瑤外,或許,也還隻有那個人了吧...
“少主,您的手受傷了!”
“無大礙,走吧。”
“那,聽說,雨欣大小姐也過來了。”
“她...那個約定....原來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