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姬手舞足蹈又轉了一個圈,一把拉起南飛,要她看仔細,童心地說,你看你看,小A字裙剛好沒膝蓋,簡潔流暢;略收腰節,中長風衣要小擺幅度的,披在肩上輕輕鬆鬆,恰好露出並不粗壯的一截腿肚,顯得修長是不是?妙的是顏色搭配,整套黑色中卻襯托著一件鵝黃色,低領口的短手衫,小心適度地搭在短裙上,若是把淺黃色的真絲紗巾自然地交叉一係,輕輕一挪,絲巾的兩端分別搭在前胸和後背,既遮住了粗粗的脖頸,又改善了整個身材的比例。你說你說,是不是摩登中透著淡雅,神秘中流露出了飄逸?不過,質地要選好的,你摸摸-
南飛也為她高興,手落在上衣料上,手感柔順細膩,喜悅地說,胖妞亦有迷人!說完伸了伸二隻快麻木的小腿,又坐回到原處。金姬反倒羞澀一笑:我家東東也是這樣說!南飛說,你一定拿手服裝裁剪?金姬說,一般般,要想在千篇一律的黑顏色裏穿出獨特,穿出嫵媚,就得動一動腦筋,就得動手!所以我不再為胖而煩惱,因為我能因地製宜地改善自個己形體上的缺陷,我敢在心裏說:我的美麗你無法抗拒……
話是無心說的,可二人都落了紅臉,就冷了場,老半天無話可言。金姬恢複神態後,突然記起還有任務,就問:你們公司有沒有下崗減員?話出口就後悔,連最核心的枕頭風都享受了,這點事都還問他人,豈不是弄巧成拙?其實她是想打探張斌的。金姬與三寶談了身世的事後,頭幾天心裏隻恨張斌狼子野心,之所以沒有把此事告訴劉東,也就是不打算認他。可幾天之後不見他,卻是漸漸想起他,再怎麼倒黴透頂再沒有閃光點,親情血緣是跑不了的,重要的是她弟弟的計劃是不是泡沫,張斌是不是回去給兒子在打工。實在忍俊不禁,有次她旁敲側擊問過劉東,劉東隻說,他回了沈陽,他倆的爛事說不清。她懂他倆的含義:張斌與汝旭,一根線上的二外螞蚱。她不知三寶是否給南飛吹過枕頭風,就這樣問了。
南飛心實,沒有她想那麼深,照直說了:沒有呀!隻是有人想停薪……他嘎地住了嘴,嘿嘿地說,你是想問張……小老頭,我清楚你們間的關係,是張斌先認出你的,托我倆證實的。三寶說,你要考慮,就不知你考慮是什麼結果?金姬翻了翻白眼說,我壓跟兒就沒考慮,就他那點本事,能養得活我能接我回去?
南飛懂這“本事”,就是“人民幣”,女人跟女人在一起,成天把它們當課題研究,愛把有“本事”人掛在嘴上罵,仇恨得紅了眼,對沒“本事”人研究的好一些,隻損不罵當他們是和尚的雀雀,白長了的沒有用。於是南飛說,他前陣子是有些失落,可現在回沈陽尋本事去了!金姬證實了第一點:張斌給兒子打工去了,心好受一些,卻嘴一撇:憑他二袖清風,還是憑他未走出校門的兒子?南飛說,不要看不起他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昨天峽峽還打電話我,先是問三寶的情況,後邀請咱出席“峽荔”超市揭業典禮呢?
金姬弄清了第二點,心裏上了熱潮,她是窮怕了,她的媽媽還在受窮,隻要他們一家有發達的跡象,能讓人有盼頭,她就要回一趟丹東,辦個朝鮮“三日遊”,怎麼都勸說也要把她媽接過來。想到這一層,嘴上淡淡一笑:這麼說我倒是要恭喜他們了!你哪天去沈陽?南飛說,他們“六一”上午是超市開業,下午是大棚基地動土,我自然要提前到沈陽。金姬心裏有了底,準備回家再給劉東吹把風,把公司的春遊挪到五月二十六日,遊完朝鮮直接上沈陽。劉東這付總當的窩囊廢,到外麵吃飯還看臉色,可辦公室這一攤還是有權的。她主意已定,把話題轉到大米上,閑扯了幾句就分了手。
張峽同王荔爸去了趟濟南府,認真討教了大棚無土栽培技術,也參觀了幾家成功的專業戶,最後與種子公司簽訂了技術轉讓合同,並成為東三省的獨家代理。濟南種子公司也樂意,山東地區對他們的技術與使用,雖然在先,但卻是小鼻子小眼的,從未有一家拿出幾十萬投在大棚上的。特別是聽到張峽從未做過這一行,隻是想到大眾事業出點力,他們拍了胸,培植技術與大棚的設計,派人無償地幫你落成。
他倆趕回沈陽後,給奶奶彙報了濟南那邊的情況,直到嶽父嶽母把另外的十萬元進到帳了,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擔心誰來主持這一塊。奶奶說,你爸爸不是說要出力嗎,你就扔給他整。他給張斌發柯,回柯說,我回沈陽好多天了,東西南北幾個市場我都作了調查。奶奶這才有點笑意,說,那……鬼東西我了解,還算得上是個人才,就是走路帶晃,花……心。
王荔無事可作,除不在一個房裏一起睡覺是分開的,餘下的時間是月亮跟太陽的,成天腳手不離她的峽峽。她接奶奶的話題說,照說都是優良遺傳因子,我家的峽峽咋就不像他色老爸?奶奶得意了,眉笑目笑:峽兒是奶奶帶大的,從小要他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連吃飯都要他一棵鬆的。剛開始那陣,還挨我的筷子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