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在高興,那邊也在樂,張斌此刻最激動,卻也不敢往臉上張揚,乜了綺瀠一眼,說,急也白急了的,隻有趕下午那趟動土儀式了!奶奶聽說貨夠賣,把心又揪到這頭來,眼光轉到張斌身上,你講你那一攤子。張斌如實說了,仿佛應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切都彙報得井井有條。說到妙處,奶奶淡淡笑了,綺瀠也抿嘴扭向一邊。奶奶聽完後隻說了一句話:下午一點鍾出發,炸藥分一輛走,雷管導火線分一車走,參觀動土儀式的在後麵跟著走,三車的距離不要太近。
請來賓和記者吃了午飯,二輛農夫車拉的是炸山用的工具,還有二輛灰狗是出席儀式的停在超市前。買菜的沒有上午湧躍,卻也是進出絡繹這絕。張斌不知擔心金姬他們還是怎麼的,心跳的厲害,想起不動把張峽拉至第一輛車跟前,說,你押炸藥,你年紀青,不喜歡坐慢車,你盡管開著走,我在後麵跟。說著把幾份資料遞給他。張峽莫名其妙說,老爸,你這是怎麼啦?張斌含糊地說,心跳,該不是老病……發作了!說著就上了後座。
王荔有口無心地說,老爸是擔心兒子,雷管特敏感。老爸,你盡管放心,我媽找人看了曆書的,今日是個能出門的日子!一句話提醒了王荔爸,說,峽兒坐大車,我這老骨頭算不了啥。張峽攔住他,說,你還要采購明天的新鮮菜,下午也要留一個人守攤子,怕橫生出應急的事。綺瀠撞了撞張峽的腰,把一瓶藥遞給他,嘴挑了挑。張峽明白媽媽的意思,遞給王荔一個眼色,同她把綺瀠駕到了張斌身邊坐下,反手帶上了車門。綺瀠落了個大紅臉,欲坐不能,欲下又下不去。張斌也感到突然,見她尷尬,就討嘴說,坐就坐唄,你坐了這車,還提高了這車的規格!
這時張峽王荔的車在前頭走了,張斌叫司機慢慢跟上,出了城再拉開?綺瀠怎麼也想不出這農夫高在哪裏,嘴就說了:當然規格高,高到吃兒子的講學金過日子,出門坐車怎不講個高規格?!張峽說,我是說這車成了大使級的。綺瀠還是沒有聽懂,老實巴交哼道:你來生再做你的大使夢!張斌油腔滑調說,隻有大使級的才能帶夫人,你一坐上來,我不是大使也就成了大使。
綺瀠好多年沒有聽到他的二五點了,聽了心就觸化了,一切的恩恩怨怨煙消雲散,纖指戳了他的額頭,把藥瓶打開,喂了二粒藥進他的嘴裏。張斌即興想起一本書裏說的話,又來了一段,拿左手指著瓶,眼睛看著她,學了南飛的腔說,這(借)瓶(貧)藥(月)水(綏)頂刮刮羅!頂刮刮羅!有(憂)仿(方)單在此(溪),你(呢)拿(捺)回(微)去一(異)看(坎),便知(基)明(命)白(別)了(撩)。聽得綺瀠花枝亂顫。
張斌好多日子沒攏近女人身了,老骨頭膨脹的嘎吧響,趁勢攬住她的腰,手就在她胸前不規矩了。她掙紮又掙紮不動,驚慌四下瞅了,車已出了市區,遠山含笑,春水綠波映小橋,行人來往陽關道,柳絮兒不住隨風飄,嘴裏還是小聲說,前頭有司機,你……要,晚上搬回家。說著說著身子軟了,翻身撲在他肩膀上,遮住了外人的視線,胸襟任由那雙大手揉搓著。
搓熱了身她就想嗯呻卻不敢,隻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人過青春沒少年,老了!她就委屈地哭了,這些年,為了守這個家,惜了我一片心哩!他也喘了粗氣,說,敗軍之將,不敢言勇。說著手就縮了回來,扳正她的身子,一時找不著紙巾,就用手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她哭夠了,求著他說,滿堂兒女,不如半路夫妻,我們中間有些誤會,不說誰對誰錯,我隻要你今日搬回去,啊?張斌想了想,說,我……女兒今日要來,以前的事再不談,可她是峽峽的妹妹,小時候吃了不少苦頭,我回家總不能把她給甩。綺瀠沒有聽王荔說過,好突然,思忖一會說,來的太快……當地二人頭紮在前坐背靠上,眼前一黑,一個龐然大物壓過來……
屋漏偏逢連星雨。原來司機一路也是小心翼翼的,車速也不快。不想行至一個拐彎抹角的地方,前頭二十米處有個村子,一輛撫順市的大客車從村後匆匆駛來,慣性過大,猛烈的撞擊,大客車爬在農夫車的頭部,大客車十來名司乘人員,農夫車上的三人,當即被震得昏厥過去,不醒人事。頓時,一股濃煙擰成一根粗大的黑色煙柱騰空升起,油箱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