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青蓮教。
教主莫連城在大堂中來回踱步。他四十來歲年紀,額頭上布滿溝壑,雙目深陷顯得異常老成。朝廷的使者剛剛離去不久,他心中一直不安,反複揣摩方才和使者的對話,想想自己的言語有沒有漏洞。
這時,一人大步走上堂來。那人也是四十來歲,身形高瘦,形象清臒,頗有點仙風道骨。
“河宗,使者走了嗎?怎麼樣,他們說了什麼?”莫連城迫不急待地迎了上來。
走上來的那人原來就是逆河宗,他拱了拱手道:“教主,使者走了,您大可放心,他們沒說什麼,隻是一個勁誇讚你,肯為朝廷效力,忠心可嘉,沒有任何懷疑。”
“那就好。這次兩邊使者一前一後來,真是沒有料到,差點出了問題。”莫連城大大鬆了口氣:“朱壇主那裏辦得怎樣,處理得幹淨不?”
“教主盡可放心,他們早就飛鴿傳書,一個活口也沒留下。我為了保險起見,已經通知他們把屍體全部拖到山溝裏埋起來,半點痕跡也沒有。”
“好!”莫連城摸了摸胡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教主,屬下心裏有話想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嗯?河宗,你我什麼關係,我還把你當外人嗎?有話但說無妨!”
“教主!”逆河宗沉吟了一下,謹慎道:“您這次倒向朝廷,屬下心裏其實並不讚同。倒向朝廷會讓我們喪失民心,而且屬下心裏覺得有點窩囊。”
“河宗,原來你這麼想。”莫連城從座位離開,走到逆河宗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這次的事並非我本意,可是真沒想到,我們和脫脫聯絡的事被劉光徹的人發現了,如果他們跑回去報信,我們就非常被動,所以這才出此下策。”
“是啊,教主。原本劉光徹和脫脫在中原對峙。他們都在爭取我們的力量,我們按兵不動,等待時機,非常有利。可是如今我們隻有一條道了。”
“那也未必。你可知道前年脫脫大軍圍攻張守信高郵半年,最後撤退,這是為什麼呢?”
“聽說是糧秣不濟,退軍就糧。”
“不不不!我已派人探聽過,絕不是這樣。其實張守信已經和脫脫簽了城下之盟。”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兩年朝廷放著張守信不打,專打劉光徹。”
“現在各地義軍蜂擁而起,朝廷很難全部撲滅,所以脫脫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分化一部分,專打一部分。很多義軍私下裏都和朝廷有聯絡,明著是反抗朝廷,實際上朝廷早就給他們許諾封疆大吏了。這些人都在暗中擴充自己的勢力,如果朝廷敗,他們以後還會再起反旗。如果朝廷勝,他們就搖身一變,成為一方軍鎮。”
逆河宗長歎一聲:“教主,看來你也想這麼做。我的本意就想轟轟烈烈戰一場,把鐵雲族徹底打敗。可是沒想到其中有那麼多曲折。我倒是挺欽佩劉光徹大帥,也隻有他殺得痛快!”
“哼,劉光徹大帥充其量不過陳勝,吳廣之流。他是文武全才,但是他為人太過光明磊落,沒有心機,權術。那些義軍都打著他的旗號,卻不受他節製,而他還把那些義軍當作自己的兄弟一點戒備都沒有。他是做不了劉邦的!如果我們選擇了他們,不但得不到最終的勝利,還會被他們推到最前線抗敵,這樣對我們很不利。”
“那教主你下麵作何打算?你接受了朝廷的冊封,下麵脫脫命你帶大軍北上,你真打算對劉光徹背後捅刀?”
“劉光徹對這裏的事不知道,也隻能先以幫助劉光徹的名義發兵。等到了中原再看時局發展,如果劉光徹無法戰勝脫脫,我們少不了要對他們背後開刀了。”
“哎!”逆河宗搖了搖頭,歎道:“教主,鐵雲族沒滅,咱們漢人卻先自相殘殺起來。”
“沒有辦法了,既然選了這條路,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莫連城重重地甩了一下衣袖:“你知道嗎?聽說連暮雨大神現在也在幫助脫脫。看來脫脫的勝算更大。”
“暮雨!”逆河宗猛地一震:“當年威震天下的火陽神教後人!”
“不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個漢人,那麼高強的武功,卻也甘願為脫脫效力。隻能說脫脫的人格魅力很高。所以我也願意選擇脫脫。現在的武林誰敢和暮雨這個瘋子作對。”
就在這時,大堂的屋頂微微一顫。“誰?”逆河宗武功高強,聽覺尤其敏銳。“什麼人?給我出來!”說話間,他一個縱躍已飛出了大堂。
“有人嗎?”莫連城還不明所以,他也趕緊跟了出去,心道:糟糕!若是劉光徹的探子,剛才的對話傳到劉光徹的耳朵裏,那可是糟糕!
莫連城剛躍出大堂,逆河宗已跳上了屋頂,猛得向前伸手一抓,猶如猛虎撲食一般,前麵一個白影動作也是極其敏銳,身形快速一閃躲過這一抓。“好厲害的身法!”逆河宗心中一震,又一個縱躍已貼近那個白影,“嗖”地飛起一腳,那白影猛一扭身,躲過這一腳,足尖一點“嘩啦”一聲朝另一個方向急轉而去,反而甩開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