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鵝漫天,北方的冬日如平常一般透人心骨。整齊排列的煙窗投放的層層白霧也在大雪裏似舞女般擺動妖嬈身姿。漸晚間、角落裏、房屋內的爭吵和打鬥也隨著大雪淹沒在這安靜、恬然的夜。紅色的血液在夜晚放肆地張牙舞爪地擁抱雪地,不斷在那房屋外蔓延旅行……
“她怎麼了?”一個男人慌張地問道。
“你還問我,看樣子像是不行了。”另一個男人也焦急道。
“救救我,求你了。我不怪你了,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好嗎?”地板上躺著的女人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其中的一個男人,目光急切。她用極盡卑微的眼神懇求著,目光呆滯,漸漸消散。
“呀!你真是急死我了,再不救她,真的會一屍兩命啊!”另一個男人吼道。
這個女人看向那個男人,自己的“恩愛”丈夫,麵如死灰。她無力地在地上爬著,爬出門口,帶著身下源源不斷的血液,更似彼岸花般在雪地裏綻放。她要自救,為了自己無辜的孩子,也為了想要擺脫這自私無情的家夥。
他看著她,想到平日裏的努力和付出,想到這個女人平日裏的溫情和照撫,想到這個女人此時的艱難,幾乎快要動搖。但……不,不能讓她離開,絕不。他的眼眸已然紅腥,但很快便冷凝下來,變成無人讀懂的狠毒。
風吹著雨變成斑白的花,諾大的風霜將嘶叫掩蓋,痛苦的掙紮呐喊變成了人們安眠的歌謠,輕悠伴著慢慢拖長,無所依托,遠遠的隻見風堆著的雪好似墳墓,向著死亡露出笑靨招搖過市……
當然,夜裏是不會有人看到這些的,寒冷的冬日是不會有人願意被這巨大的風雪侵襲的,就算善良的人們也是不會願意離開溫暖舒適的被窩看到這些血腥的場景的。
靜謐的夜將血液掩蓋在純潔的雪裏,似乎在莊嚴宣告著什麼。小鎮裏的福利院在這冰冷的夜晚迎來又一個新鮮的生命,一名女嬰。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和她的來曆,隻知道她是被遺棄在福利院門口被夜間值班人員撿到的嬰兒,副院長便喚她雪瑤。
這個冬夜是漫長的,潔白無瑕的雪在天空中無憂無慮地飛舞著,道路兩旁失修的路燈如閃光燈一般配合著一場無聲的演出,不知分離,亦不知死亡,更不知這鮮活的生命會迎來怎樣的生活,它們在夜裏就這樣不知疲倦地狂歡著、熱鬧著。
後來的人們隻知道那夜福利院門前莫名其妙地出現一名女嬰,鎮上一對夫妻不知所蹤,且那個女人身懷六甲,或許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聯係,但這些聯係被街邊的婦女們爭相猜測倒也變了味:有人說那個女孩是那對夫妻所生,因為貧困無法扶養,最後便一走了知。也有人說那對夫妻平日裏向來不和,生產那日妻子便難產而逝,那個不要臉的丈夫在外早就有了第三者,那個女的還是附近某個煤老板的女兒,那可憐的剛出生的女孩無疑會是他當上上門女婿,走向榮華富貴的拖油瓶,所以他不惜丟棄……街道上眾說紛紜,一時間,這個話題也成為愛管閑事的人們茶餘飯後的一道“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