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段郡王的幾個老婆連同他們的兒子兒媳,一同出席家宴,聚在一起吃團圓飯。浣溪雖然不受寵,但畢竟是轎子抬進來的媳婦,自然也要去。
筵席上唯獨缺了段錦池的大老婆,她推說自己重病,而且大家都知道她吃齋念佛,從來不肯上有肉食的桌子,所以也就不勉強。
嫁到段家有半年,這是浣溪第二次見段郡王。
她的這個公公長得高大魁梧,頭發和眉毛濃密,一雙豹子一樣的圓眼爍爍有神。沒有胡須,臉上橫紋很深,即使麵帶微笑,那道道橫紋裏也透著凶氣。
傳說這段郡王頭腦靈光心思縝密,結黨營私極有一套,所以才能做到握權攬財還深得皇上信任。
他是當今皇上的三叔,剩下的郡王早就被他和皇上聯手鏟除幹淨了!
段郡王膝下四個兒子,大兒子段錦山和他長得很像,看上去就是他年輕的樣子,隻是沒他氣態沉穩,總是一副氣呼呼要罵人的架勢。
三兒子段錦泰比他個頭矮了不少,人也長得精瘦,隻因生他的母親是個小個子女人。但段錦泰長了雙跟父親一樣的眼睛,機敏有神,透著狠勁兒。
相比之下,段錦池段錦瑟最不像父親,二王爺多少有一些老郡王的身子骨,但卻長得鬆鬆垮垮,相貌不像其母不像其父,仔細辨認會發現是父母樣子的中和,卻沒長到好處。
而段錦瑟,就完完全全繼承了他母親的秀美,若他是個女兒身,定會傾國傾城,那樣俊美的一張臉,長到男人身上,隻好用陰柔來形容。
第一次,浣溪見到段錦瑟的母親。
那個婦人,果然如傳說中溫婉可人,年紀不知是否過四十,可還是那樣茭白的肌膚,清澈的眉眼,一顰一笑如同單純的少女。
浣溪看著她,隻覺得心都蕩漾起來,心想這樣一位女子,又是哪一個男人能夠抗拒的呢?
她知道,這女人原本名字很鄉野,段郡王疼愛她,親自給她取了個新名叫“初月”。
初月夫人,是郡王府地位最不一般的女人。
此刻,她就坐在段郡王身邊,那原本該是大夫人坐的位子上,段錦瑟緊陪在旁。
就在浣溪打量她的時候,初月夫人也注意到了她,她微微偏頭跟段郡王說了什麼,段郡王轉頭看向浣溪,慌得浣溪趕緊低眉順眼。
其餘那些夫人,浣溪也就一掃而過,不過是些雖然漂亮卻很庸俗的女人。
家宴毫無新意,也不熱鬧,無非幾個兒子和他們的母親輪番給一家之主段郡王敬酒,說些恭維討好的話,這過程中初月夫人攔過一次酒,因之前段郡王連喝了兩杯,她就不高興地說:“喝急了傷身。”
被攔的是三王爺段錦泰的娘,坐下時臉色十分難看,段郡王沒有閃她的麵子,笑著說“不妨”,還是喝了那杯酒。
浣溪沒有敬酒,也沒吃什麼東西,她心裏揣著心事,一直想著等一會兒怎麼才能哄段錦池開心,好向他求回家看娘的事。
酒宴直到很晚才散,除了段錦瑟,那幾個王爺都喝了許多。
段郡王也喝了很多,起身時浣溪聽見大夫人說:“扶郡王去我那裏早點休息!”
段郡王卻擺擺手,“我去初月那睡。”
“王爺今天喝了好多酒,還是——”
“不妨不妨,四兒,你陪我走走。”
浣溪偷偷看了段錦瑟一眼,他在眾兄弟妒恨的眼神裏麵如止水,似對周圍緊張的氣氛渾然不覺。
這郡王府裏,果然是人情複雜,險如殺場啊!
殺場再險,她也逃不出去,還是得先想著自己的事情。
按照之前的打算,二王爺一起身碧玉就湊過去,先替浣溪把他哄回府裏。
段錦池本來也是打算回府的,平日他在外麵呆多久都沒事,但守歲的夜裏,段郡王不高興家人在外麵。
碧玉扶著二王爺往回走,偷偷向浣溪使了個眼色,浣溪忍不住心裏忐忑起來,因為今晚段錦池喝了很多的酒,他每一個喝多的夜晚,在浣溪腦子裏都是噩夢。
如今的段錦池,早就不把她放在眼裏,一進門就直接想往碧玉住的偏屋走。
“王爺。”碧玉攔在門口,笑著說:“今晚是除夕,夫人還想跟您喝杯迎新的酒呢!”
“她想和我喝迎新的酒?”段錦池不相信。
這時浣溪從正房走出來,果然破天荒地衝他笑著,低聲說:“臣妾酒菜都準備好了,王爺不想再喝一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