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久不見,再也不見(1 / 3)

長華醫院。

停好車子的葉開源飛快地下了車,拔腿就往醫院內跑去。他的心激動到似乎要跳出喉嚨,終於來到了病房前,他大氣都不敢喘,手顫抖地握住門把,不知道是否該推開門。因為他害怕,害怕一切不過是他生日的這天別人跟他開的一個玩笑。

然而,他卻不願意放棄萬分之一的希望,終於還是推開了病房門。

裏麵的情形就與在他夢中出現千百回的一般,靠在床頭的許明宇笑著對他說:“開源,好久不見。”

一句“好久不見”穿越九年的時空,終於再次在他耳邊響起,記憶中明媚的笑臉,終於再次在他眼前出現,唯一不同的是,記憶中陽光的少年如今卻是一臉蒼白地靠坐在床上。

他喉嚨似乎被人狠狠地掐住,生疼生疼的,眼睛也變得火辣辣的,久違的淚水似乎要衝破眼眶。

站在床邊的許夢瑤神色複雜地回過頭來望著葉開源,似乎想要對他說什麼,最後,她卻還是沒有開口。

終於,葉開源漸漸地平複激動的心情,朝許明宇走了過去,哽咽著說:“好久不見。”

三千二百八十多個日夜,確實很久了,久到回想與許明宇的那些年少輕狂似乎都像上輩子的事情那麼遙遠了。

打量著葉開源,許明宇打趣說:“幾年沒見,你比以前還要帥了。”

葉開源用輕快的語氣掩蓋了複雜的情緒,說:“家族遺傳的帥。”

“哈哈。”許明宇笑了,說:“還是那麼風趣。能再見到你真好,開源,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葉開源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許明宇,眼中縈繞著淚水,說:“是啊,能再見,真的太好了。”

這麼多年來,雖然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與許明宇麵對麵地說話,可是,他卻又矛盾地知道,一切不過是他的奢望。直到今天在見完客戶之後接到醫院打來的說許明宇已經醒來的電話。

許明宇笑著望向窗外,說:“我今天精神不錯,開源,推我出去走走吧。”

找來輪椅,葉開源推著許明宇走出了病房,許夢瑤安靜地跟在他們身邊,三個人來到了醫院的庭院中。

十一月的G市處於夏與秋的交界,仍舊炎熱。陽光正好,婆娑的樹蔭在微風的吹拂下歡快地在地上起舞。

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抬頭仰望蔚藍的天空,許明宇虛弱地說:“太好了,我終於又能再一次看到這片美麗的天空。”

終於能再次抬頭仰望這美麗的天空,終於能再一次睜開眼睛看看這個曾經深愛,揮灑了青春的城市,終於能好好地跟重要的人告別,他此生,也無悔了。

午後的陽光灑在許明宇的身上,似乎發出刺眼的光芒,那短短的一瞬間,葉開源有一種許明宇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的錯覺。笑了笑,將腦子裏荒謬的想法拋開,他對許明宇說:“以後我每天都帶你出來看這美麗的天空。”

許明宇在病床上躺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醒來,再睜開眼睛看著這美好的世界,以後的許明宇隻會越來越好,以後的他們一定與年少時的那樣,把酒言歡,過好每一天。

“不會有以後了。”許明宇神色輕鬆地說著讓在場的兩人都震驚不已的話:“人啊,做錯事情都要付出代價的,我睡了這麼久,還能再醒來已經是上帝的恩賜了,又怎麼還奢望每天都能活在太陽底下呢?”

葉開源心頭一涼,半蹲在許明宇的麵前,說:“別說傻話。”

許夢瑤也在許明宇的麵前蹲下,說:“對啊,哥,你才醒來,不要說傻話,你的身體會慢慢好起來的。”

許明宇握住許夢瑤與葉開源的手,笑著並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視線來來回回地在他們的身上打轉,說:“瑤瑤,不要再怪開源,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以後,你就跟他好好地過日子吧,不要再想著不開心的事情,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許夢瑤神色複雜地望著葉開源,沒有開口。

許明宇又對葉開源說:“開源,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好好照顧瑤瑤,我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妹妹,我把她交給你了。”

葉開源點頭說:“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即使不用許明宇說,他也會照顧許夢瑤的,隻是,她卻不屑他的照顧。

開車經過的方子辰見到蘇洛猛然衝到路邊,神色茫然地望著前方的路,接著蹲在路邊傷心地哭泣。直覺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他連忙將車子停在路邊,下了車,走到她的身邊,喊了句:“洛洛。”

久違的稱呼讓蘇洛抬起頭來,望著麵前的人,她有片刻的恍惚。

居高臨下地凝視蘇洛淚眼朦朧的茫然模樣,方子辰的心中一陣抽疼。沒有細想,他彎下腰將她扶了起來,輕輕地抹掉她的眼淚,心疼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蘇洛茫然到不知道麵前的人究竟是誰,她唯一清楚的是麵前的人可以幫她。她緊緊地握住方子辰的手,說:“醫院,送我去醫院!”

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方子辰還是帶著蘇洛上了車,往她說的目的地去。

一路上蘇洛都沒有開口說話,知道她的心情不好,方子辰也沒有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隻因為,她的喜怒哀樂都與她沒有關係了。這麼一想,心頭就變得沉甸甸的。

曾經,他親手將她推開,如今,他想要再擁抱她卻不知道該怎麼伸出手。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們都不再是當時的彼此,即使心中滿滿都是懊惱,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即使他想要改變,她也不再給他機會了。

到了醫院,下了車,蘇洛對方子辰說了句“謝謝”就轉身走進醫院中,坐在車子裏,望著蘇洛的背影,方子辰的眉頭久久沒有舒展開來,他想要跟上前去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實的鴻溝卻讓他卻步了。

走進醫院的庭院中,發現葉開源真的如嚴丹荔說的那樣,陪在許夢瑤的身邊。即使日光傾城,她卻覺得宛如置身寒冬。

雙腳不由自主地朝那幾個人走過去,當她聽到葉開源對坐在輪椅上的人承諾不管怎樣都好好地照顧許夢瑤,她的雙腳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又仿佛被灌了千斤重的鉛,硬生生地停在原地。

來醫院之前,她心中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期待,期待他與她在一起僅僅是因為愛她,可是,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又怎麼會承諾照顧另外一個女孩子呢?

這一刻,她才看清楚戀愛中的自己是多麼地盲目,盲目到即使事實擺在眼前,她卻還是心懷萬分之一的期待,期待他不是那個害死她父親的人,期待他對她是出自真心,沒有摻雜任何雜質。

她真的是錯得離譜,離譜到她都不願意原諒自己。

敏感地察覺有一道視線停駐在自己的身上,葉開源抬頭見到蘇洛站在不遠處,她的臉上似乎寫滿百語千言,他正詫異她為什麼會在這裏,就見她轉身跑開了。想到她這段時間來滿懷心事,悶悶不樂的模樣,再想起她剛才似乎也盯著許夢瑤,在那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許夢瑤宛若看透他的心事一般,說:“快去吧。”

一顆心都已經撲到蘇洛身上的葉開源與許明宇交代一句就拔腿朝蘇洛離開的方向跑去。

回過頭去看著葉開源毫不猶豫地往前衝的背影,才醒來的許明宇隱約明白,有些事情已經和九年前不一樣了,他輕聲歎息,說:“他心裏已經有了別人了嗎?”

許夢瑤勾起一抹自嘲地笑容,說:“哥,有些事情,已經回不去當初了。”

她與葉開源經曆了太多的物是人非,他們的心早已摻雜了太多的雜質,看不清楚原本純粹的模樣了。這些年,雖然不至於滄海桑田,他們身邊的人卻來來去去,不管是他們的心,還是他們的生活,都已經沒有了太多的交集。

“是這樣的嗎?”許明宇喃喃自語地說,嘴角掛著苦澀不已的笑容。

是他的想法還停留在九年前吧,停留在那最光輝明媚的歲月,是他忘記了時間的殘酷。想到這些,他心中惆悵不已。

“蘇洛!”跑到了馬路上,終於追上了蘇洛,葉開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對上她紅腫的眼眸,他心頭一緊,卻還是故作輕鬆地說:“怎麼了嗎?”

沒有回答葉開源的問題,蘇洛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他靈魂深處的想法,她唯一能看到的是他眼中寫滿的擔憂。她之前一直覺得將她耍得團團轉的方子辰是演技精湛的演員,如今,她才明白,葉開源的演技比起方子辰的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