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艼這麼多年的偽裝縱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盡管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但是如今在皇陵城,她隻稍作調整,咬碎一口銀牙也隻能忍下。
墨瀲眉頭稍稍一皺,她能感到的,不隻是溫艼那想要撕扯了她的目光,在溫艼邊上的鬱丞相那難以言表的眼神,她亦能猜得出幾分,隻是,她不願去觸及,或者,她還沒有整理好麵對他的心情。
十三年後的相遇,卻是以這種方式,她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和鬱丞相有接觸點,也沒有心思去思考要以何種姿態麵對他,鬱丞相對她們母女有愧,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恨他還是該忘了自己有過這個爹,這件事她想了十三年,都沒能給自己一個結果。
至於鬱丞相身後那道灼熱而冰冷的複雜目光,墨瀲知道那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她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進入皇陵城,祭祀典禮一開始,除了禮儀和宣讀,任何人是不能說話的,所以,溫艼盡管恨不得剁碎了墨瀲,卻也不能有一絲妄動,此刻唯一希望的,就是墨瀲自己能出了差錯,進入這皇陵城,一步稍差就可能會被永遠趕出皇族,畢竟,對祖先的不敬這條罪責,誰都護不了,縱是溫穆凨也不能護得了她。
隻是,事情看起來似乎並不如溫艼所願,墨瀲跟著女眷行禮祭拜,雖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祭典,但身旁有經驗豐富的宮女提點,她做得也是無可挑剔,溫艼不甘,卻也不可奈何。
一根緊繃的弦,隨著一聲“禮畢”終於鬆了下來,繁瑣的禮儀結束,男臣和皇親要留在黃陵城守夜,女眷則各自回家,接下來才是墨瀲這次大費周章的目的。
“祭台宴”是祭祀典禮中氣氛最為歡愉的時段,修建浩比皇宮的祭台兩側,早已裝飾了閃耀絢麗的金枝,金絲編織的騰龍與火鳳傲然越於金枝之上,祭台正中修建著八角塔樓,每一層的八角都掛著皇明燈,寓意祖先的光芒福及子孫,夜及白晝,各色精心雕琢的色彩明燈和珍貴的夜明珠將皇陵城打造成了一個仙履幻境,而這盛典之夜,皇陵城的朝中文武及皇親國戚將以最隆重的方式向祖先展示著目前的國泰昌盛。
墨瀲隨著宮女的引導緊跟在溫穆颺和鬱凝身後,一品夫人的名銜雖高,仍然無法淩越於王妃之上,溫穆凨有意幫溫穆颺護著墨瀲,身為皇帝卻也要顧及長公主和丞相的臉麵,鬱凝這當家主母的位置,他不能動,當然,墨瀲並不會在意這些所謂的名銜。
到了皇陵城的出口,女眷陸續離開,墨瀲似是不經意地抬頭,正迎上溫穆颺灼熱的目光,驀然間,心裏最柔軟的一處被觸動,隻是一瞬,便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跟著凝兒回府,切莫任性在外流連。”
溫穆颺輕聲交代著,簡短的一句話,既關心了墨瀲,又護了溫艼的麵子。
墨瀲點頭,嘴角勾起一絲淡笑,她明白,對於自己和別的男人接觸,溫穆颺還是很在意的。
“辛苦你了,凝兒。”
溫穆颺放開墨瀲的手,轉身麵對鬱凝,語氣平淡如水,卻沒有往常的陰冷,隻是對於這個妻子,他從來都是尊重有加親熱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