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嬤嬤的身子猛地一抖,抬起頭,眼中帶著詫異看向墨瀲,正好與她審視的目光撞在一起,心裏不由得更是捉摸不透。
不過,錦嬤嬤畢竟是跟著二公主從大風大浪中走過來,麵上一閃而過的詫異之後,很快便恢複了往日的冷肅,她想了想,道:“夕顏郡主當年全身瑩潔,並無胎記,更何況,如今已經二十多年了,於過往之人提及傷神,沁側妃如今有了身子,還是不要多做他想了。”
墨瀲唇角勾了勾,麵上帶出一抹淺笑,麵上未施粉黛卻更添了一份靈動,如波的水眸瀲灩其華,神色波動恍如一汪春水隨風扯出幾道波紋。
瞧著錦嬤嬤,墨瀲不由得心裏暗自讚歎,果然是二公主身邊貼身人物,這般太極的迂回之法,真真教人佩服。
“都說有了身子的人較常人會有一些特殊的通透,對於身邊的事物更為敏感,不隻是前段時間去了靖遠寺沾了佛緣還是其他緣故,這幾日夜間睡著總是會夢到夕顏郡主,雖然不曾見到她的真顏,不過,卻有著真真的感覺,特別是對她後頸的一塊紅色胎記記憶尤深。”墨瀲再次伸手端起茶水,青竹白瓷杯盞遞至唇邊,她一邊淺抿著茶水,一邊瞧著錦嬤嬤麵上的表情。
果然,錦嬤嬤聽得這幾句話,肅穆的麵上頓時一僵,轉而眼皮猛地抖了幾下,卻始終沒有抬起來,隱隱的,袖下的雙手緊了緊,墨瀲說得沒錯,夕顏郡主後頸的確是有一塊紅色的胎記,隻是,如今她並不知道這個二公主半路收來的義女是作何打算,也隻能死咬著。
錦嬤嬤唇角動了動,稍稍調整了情緒,聲音依舊肅穆,道:“沁側妃是有些勞累了,才會夜裏夢多,至於夕顏郡主,已經去了這麼多年,二公主也漸漸從這段陰影中走出來了,於此,沁側妃還是不要多想了。”
墨瀲微微一笑,水眸之間漾出點點的波紋,臉上卻悄無聲息地浮出一絲絲冷意,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錦嬤嬤,道:“錦嬤嬤是母親身邊的人,與我隻是照顧之責,夢中夕顏郡主呼喊求救,似乎太真切了些,既然錦嬤嬤不願多說,那我便另尋其他。”
錦嬤嬤一怔,心裏突突地跳了起來,二公主之前夢到夕顏郡主求救也是剛從靖遠寺回來,如今墨瀲也說是夢到了同樣的情形,雖然她向來不把鬼邪放在眼裏,卻冥冥之中相信定數,由此聯係在一起,卻讓她不得不多了一個心。
雙膝彎曲,錦嬤嬤跪在了墨瀲跟前,抬頭迎著墨瀲的目光,道:“並非奴婢不說,隻是夕顏郡主去時尚小,於人世難免有流連,二公主已經請清遠大師做了安魂大法,沁側妃還是安心養胎,切勿多想了。”
墨瀲一雙如波的水眸盯著錦嬤嬤,瞧著她的臉色,也知道今日定是問不出什麼,不由得暗自歎了一口氣,唇角扯動,帶出一抹淺笑,道:“錦嬤嬤快起,你說得是,或許是近日太過勞累了,才會有所夢吧。”
說話間,墨瀲伸手去扶錦嬤嬤,錦嬤嬤見狀,倒也沒有再堅持,順著墨瀲的手便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