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長呼了一口,手機的電量已經消磨在了他白天一天的打發時間中,列車上沒有電源,他的手頭也沒有充電寶,果然上車後睡一覺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於是在腳下平穩的行駛中,剛剛從噩夢中醒來的他再一次閉上了眼。
黑暗。
置身無盡深淵的黑暗。
有一重又一重的光影在他的視網膜前自上而下走馬觀花一樣行過。
他突然聽見了細細的說話聲,竊竊私語,微不可聞。
“大叔您剛才聽見什麼聲音了麼?”他睜開了眼,一臉疑惑的看向了對麵的中年男人。
對方放下了遮住整張臉的報紙,“我剛才一直在看報,什麼也不知道。”
“您確定?剛剛不是您在說話麼?”
對方被他的這一反應逗笑了起來,“小夥子,別逗了。”說罷,繼續讀起了手中的報紙。
陸城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一陣嚴肅。
不對。
有什麼地方錯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左手的腕表。
21:30。
他使勁的搖甩了甩手臂,表盤上的指針紋絲不動。
嗬嗬,張淩端送了他一輛豪車,葉天行送了他一把名劍,食心鬼送了他一條項鏈,但是到頭來這些人卻忘了送給他一塊好表。
現在這種悲催的小概率事件真的就發生了,這塊地攤上幾十塊錢買來的劣質石英表在陸城最需要它的罷工了。
不管不管,睡一覺,明早一醒來就自然到家了。
陸城安慰著自己,仍舊閉上了眼睛。
說話聲。
還是那種細細的竊竊私語。
隻要一閉上眼,它就會悄然而至,如同夜中的風一般,無孔不入。
忍著來自顱內的高壓,陸城強迫著自己去聽清那些聲音到底說的是什麼。
是笑聲。
“來追我,來追我,列車之下我藏身,莫回頭,莫回頭,赤色鐵軌血染紅。”
他聽清楚了。
一瞬間,來自夢境與現實的雙重威壓同時刺激著他神經。座位上的陸城猛然間睜開了雙眼!
“大叔你確定你真的什麼都沒聽到麼?!”他雙手撐著桌麵,血絲滿布的雙眼幾乎已經逼上了對方的金邊眼鏡。
那中年男人突然笑了起來。笑容中透著無盡邪魅,像是深淵,又如黑洞。
“你是說,列車之下我藏身麼?”
沒有等他的話說完,匕首態的黑龍就已經架上了他白襯衫下的脖頸。
“你,是,誰?!”陸城看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
他已經反應過來了,他之所以會感覺到不對勁,那是因為這輛列車從裏到外全部都充滿了妖氣!
對方衝著他嗬嗬一笑,轉眼間,連人帶行李已經消失在遠處。
再回過頭,整間列車上上下下,已經空無一人!
陸城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列車的車頭。
沒有乘務員,也沒有乘客。從車廂到駕駛室,這一路上幾乎暢通無阻。
片刻前還坐滿了人的列車,這一秒已經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死駕。
火車過隧道了。
在黑洞洞的隧道裏,陸城終於走到了駕駛室。同樣,列車長的位置也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