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夜風不知從何而來,吹過窈窕的燭火,在眾人漸漸模糊的視野中,如少女的裙擺般搖曳閃爍。那一陣寒意的襲來,似初冬最後一條蛇的閉眼,在半夢半醒之間那麼令人驚心動魄。
有眼睛睜開了。
在黑暗中,看不通透,那一瞬的冰涼觸感卻讓人刻骨銘心。
像是一塊碎冰在心底深處的融化,那種泛潮的感覺一點一點浸透了陸城整個人。
他聽見了笑聲。
那種眼角帶淚的淺笑,如利刃般,每一次揚起嘴角,都是心房深處一道觸目驚心的鮮血淋漓。
冥冥曲水,幽幽骨笛,有仙河畔,三生緣起。
仿佛在那忘川河畔,真的有那麼一位寂寞了千年的女子,一襲白衣,朱唇雲鬢。過往的擺渡行人往往心動而停篙張望,一次回眸,便是下一個輪回裏,她手中的骨笛一支。
靈識最強的他一個哆嗦,猛然驚醒!
壞了。
一絲最可怖的念頭如四散的水花般的激蕩在了他的心底,他想阻止什麼,卻已無力回天,隻能任由那即將到來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抽幹他體內的靈能。
他麵前的四個人,無一不是麵色蒼白渾身哆嗦,仿佛在背後有一雙冰涼的手,分別鎖上了他們的咽喉。
未經召喚的劍靈已經自行離開了他的身體。
身著紅裙的小蘿莉蜷縮在討論區的牆角,瑟瑟發抖之下,低聲的嗚咽隨風飄滿了整層樓!
陰風陣陣中,坐在他對麵的賀雨璿一點一點睜開了雙眼,“筆仙,請問你來了麼?”
陸城這才驚恐的意識到,不知何時,四個人手中的鉛筆已經一刻不歇的在紙上畫起了圓圈。
他咽了口唾沫,冷汗淋漓地看著那隻筆的走向一點一點移向了紙上的另一個漢字,然後繼續循環起了那個圓圈。
畫圈的漢字是“是”。
她來了。
“那麼你是男是女?”賀雨璿笑了笑,接著問。
四人手中的鉛筆再次調轉方向,黑色的筆痕成曲線移動,飄向了另一處的另一個漢字。
“女”。
張凱和王丹都是緊緊閉著雙眼,他們的臉上有驚恐有絕望,但是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二人同樣未曾睜開的雙眼。
“你到底是誰。”陸城看著自己正對麵那個女孩的雙眼,一字一頓。
賀雨璿冷笑,不說話。
到了這一步,陸城終於還是意識到自己是中招了。
這個女孩自始至終那股淡定從容,還有那句透著莫名詭異的請仙咒語!
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憑自己的實力,隻要今晚請來的不是鬼王,他都能帶著這幾個人全身而退,但是他從未想過今晚請來的真的是鬼王自己該怎麼辦。
太大意了,真的太大意了。
自從得到了黑龍劍體之後,他對自己的實力就一直處於一種極度自我膨脹的狀態,沒想到今天陰溝裏翻了船,栽在了自己親自念咒請來的鬼手上!
他看了看角落裏蜷縮成一團的小蘿莉,能把魔劍黑龍孕育的劍靈壓製成這樣,那就表示來人至少是坊間盛傳的厲鬼級鬼王!
“說!你到底是誰!”他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正在淺笑的賀雨璿。
眼神不能傷人,但是除了眼神之外,現在的他再也做不出任何其他多餘的動作——他和張凱王丹的區別,也僅僅就是保留了一個稍微清醒的意識罷了。
請鬼是傷人的。
因為人鬼殊途,兩者的屬性本就相斥,人與鬼接觸會不可避免的對自身陽靈造成損傷!所謂的請鬼,其實就是請鬼人以自身陽靈作為代價,換取鬼物的幫助。請來的鬼越強,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如果不是他陸城身帶冥君妖神兩大血脈,靈能潛藏世所罕見,今天這種級別的鬼物出現,足夠要了這四個人的命,直接送他們去幽都!
但是陸城想不到!
他真的想不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的地步!
雖然不清楚具體等級,但是這種級別的鬼,那是應該永世被封印在忘川河畔奈何橋邊不得轉世無從輪回的存在,誰又能想到請個筆仙會請來這樣的魔物?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賀雨璿交給他們的這段咒語,根本就不是什麼請仙咒。
這個女人有問題。
“陸師兄。”她陰惻惻的笑道,“我聽說你很厲害是麼?那麼筆仙,請告訴我,這個叫陸城的人他的死期是哪天?”
筆動了。
它連續在兩個字上畫了圓。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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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遲了一點,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