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是從古至今,行走江湖者間通用的一條法則。
陸城是真的沒想到,自己一個外鄉人隻是稍微涉足這苗疆古國的土壤,就能引來當地土著這麼大的反應。
他事先當然是知道有趕屍人這麼一種職業的。
能役使幽冥之物,就表明對方本身也是靈界中人。通靈血脈也好,半人半妖也罷,反正此行的目標與他們無關,最多隻是借個道的事兒,誰曾想到了這裏連屁股都沒坐熱,對方滿滿的下馬威就已經蓋到了自己臉上。
陸城苦笑了兩聲,隻能把這口氣忍下肚子。
畢竟是人家的地盤,自己這樣危險性高到令人發指的目標貿然入境,換做自己,也不會袖手旁觀,任由別人在自己院子裏大搖大擺招搖過市。
隻希望這幫趕屍匠能識點時務,自己讓一步,給他們個麵子下個台階也就算了,如果再要得寸進尺,他陸城也不是怕惹事的主兒。
這樣想著,他也提起手提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夜路很黑。遠離了動車站後猶是如此。
陸城看了看腕表,淩晨兩點二十。考慮到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他還是選擇了在火車站旁草草選個便宜旅館,然後對付過這後半夜。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進山的事情還是得等到天亮後安排,再加上外麵漆黑一片,若是真應了那老頭的話,撞見了什麼趕夜路的趕屍匠,那才真是活見鬼了。
當然,即便是找到了住宿的地方,陸城也沒有放鬆警惕。
對方能在列車上遠程操縱自己的夢境,最起碼就表示了目標就在火車站附近。現在自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安營紮寨,如果一個心眼不留,未免也太蠢了一點。最大的威脅來源於未知,老實說受到那些鬼片、的影響,陸城可是對苗疆一帶的蠱術忌憚的很。
為他放哨望風的還是一大一小兩個鬼靈。
反正作為靈體,無論是冷若冰還是小蘿莉都是不需要休息的特殊存在,再加上這倆人一個精通靈能感應,一個神識覆蓋範圍廣,這是天生的雷達體質,反偵查什麼的再簡單不過,這麼好的先天條件不用,倒有些屈才的嫌疑。
當夜,相安無事。
一直到天色微亮,陸城都沒有再受到過任何的打擾,或者說示威和挑釁。
當東方吐白,拎著黑色手提箱的他終於真正意義上的踏足了這片從未來過的土地。從大巴到轎車,幾經輾轉後,他也總算是來到了通往目的地的第一道門檻——當地的苗族自治區。
當隨處可見的水域角樓遍及視野的四麵八方,類似家鄉江南水韻的味道又一次洗禮了這個異鄉遊子的情懷。
親切,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因為這次的行動還是以個人活動為主,所以他沒有和正常旅客一樣報各種各樣的旅行團,而是悄悄地尾隨了一批遊客,就當是自費旅遊的程序,順著景區的路線圖一路走來,也成功的找到了苗寨的所在。
當地的苗族人很好客。
無論是本地的民風民俗,亦或是鄉土人情,都能給外地來的旅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因為當地旅遊業的高度發展,要在這種地方找一個本地導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隻要稍稍破費,會有大批的本地人樂意為你提供這一係列的服務。
從住宿到夥食,這順理成章的套路化安排倒有點像是某些地區的“農家樂”,即出錢後即能享受到的農家風情一條龍服務。
這些已有的社會背景明顯為陸城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隨便選了家旅店後,他就把自己的行李安頓了下來。接近一天的舟車勞頓,加上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水土不服,令他在辦正事之前迫切需要一晚充足的睡眠來恢複失去的體力。
旅店的老板顯然是見慣了他這樣的外地旅客,所以從頭到尾表現得很熱誠,有事沒事就會和他聊上一兩句,以顯示自己的熱情好客。奈何他的這一口普通話實在不甚地道,往往脫口而出的一句問候需要陸城半天的揣摩時間才能理解個大概,幾次交流障礙後,兩人間的打招呼也就變成了微笑為主招手為輔。省去了不必要的人際交流時間,陸城也樂得這個自在。
隻是從進入苗寨開始,別說傳說中的趕屍匠養蠱人,就是一隻尋常的小蟲也難覓得幾隻,這讓陸城在慶幸之餘也小小的失望了一把。
雖然明知這種節外生枝的事隻會耽誤自己的行程,但是難得來湘西一趟,如果不正麵見識一下當地的靈職者,實在讓他有些心裏不甘。
而他選擇這家旅店,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相比於大多數旅行團統一選定的旅店而言,他所在的這家明顯要冷清破落了一個檔次。
相差無幾的住宿條件,服務態度也不見多差,在此基礎上唯一能影響顧客數量的,大概就隻有一點——口碑。
苗疆之地多蠱人。
趕屍匠存在著較高的行業門檻,但養蠱可沒有這個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