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和諧融洽的氛圍,在這一刻瞬間凝固成了零度以下寒意滲人的冰點。
一股詭異莫名的氛圍最先從台上的五人中蔓延了開來,台下的前輩同行們大多還掛著不明所以的笑容,隻是隨著這種氣氛潮水般的擴散傳播,整個會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人群中的唐月緋還是保持著和眾人一樣舉杯的姿勢,看得出來聽到張慕言的請求之後她所表現出來的情緒的是一樣的震驚。
向來習慣了公眾場合下老不正經的行道天師抬起頭,不苟言笑地朝台上麵帶微笑的張慕言眨了眨眼睛,這個神情表達出的意思隻有一個:你小子夠狠。
最先打破這個僵局的還是閻君殿首秦廣王。
作為那個許諾能力範圍之內盡力而為的主持者,他的兩條眉毛已經緊緊擰在了一塊兒。外人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內情,他這個做伯伯的有哪裏會不明白這幾個小輩之間複雜的“恩怨糾葛”?他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內斂隱忍、懂得以大局為重的張慕言會在這種場合下開出如此不合時宜的玩笑,敢公然讓楚江王的女兒給自己做助手,不是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不同意,首先那倆擔任前鋒和主攻手的暴徒就會第一個甩手不幹!
“慕言賢侄倒是會挺開玩笑啊,”考慮到台下的眾賓客,這位深諳事理的閻君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怒火,露出了恬淡的笑容,“叔叔伯伯們剛剛開玩笑說要讓你楚江王唐叔叔給你當助力,你倒好,還跟我們玩起了買櫝還珠、退求其次的把戲。”
聞聽此言,台下的大多數人都跟著閻君笑了起來。
這句話本身並沒有任何笑點。但是重點在於這種詭異的氣氛下閻君大人笑了,所以多年積累下圓滑的處事經驗還是告訴他們這種時候笑一下比較好。
底下人在笑,張慕言也在笑。
“我沒開玩笑啊,”他的語氣依舊堅定,看了一眼秦廣王,又看了一眼台下的唐月緋,“我不要其他人,隻要我青梅竹馬的好未婚妻,唐月緋。”
秦廣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張慕言這是在玩火。
無論是葉兮還是陸城,這倆人哪個是能忍氣吞聲的主兒?唐月緋是你的未婚妻不假,但是這種場合下公然提出這種要求,你是在逼著那倆同一團隊的人跟你翻臉!
“慕言賢侄,玩笑開一遍就夠了。怕不是你今日太過高興,又不勝酒力,所以有些胡言亂語了吧?”秦廣王冷笑了兩聲,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同樣一臉詫異的宋帝王張毅和,言下之意很明顯: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哦?楚叔叔不是剛剛才說能力範圍之內盡力而為麼?”一貫察言觀色明哲保身的張慕言今天大概是鐵了心要把這場鬧劇進行到底,輕鬆寫意的臉上像是一點看不出對身後兩位同輩的顧慮,“怎麼我讓我的未婚妻和我搭檔一次完成任務,這樣的要求也很過分麼?唐叔叔,你覺得呢?”說著,他的目光轉向了楚江王。
“這樣說來的話,其實我也有個小要求。”沒等楚江王唐天豪開口,一直在台前保持淡淡微笑的陸城率先說了話。
“說。”秦廣王看了他一眼,心裏明白這事兒怕是怎麼也不好收場了。
“我的要求也很簡單,那就是任務開始之前,讓我先胖揍我們的慕言公子一頓,以調整心態,保證任務的順利完成。”他笑著,手腕間的關節劈啪作響。
“你好大的膽子!”台下的席位上的宋帝王早看他的樣子不順眼,正好找到機會發作,一腔怒火頓時化作嗓門噴發了出來。“長輩們還在現場,輪得到你個小輩出言不遜麼?”
“我出言不遜了?!”陸城抬起頭,一股浩瀚的龍息自他的身周洶湧澎湃而起,那道淩駕蒼生的目光,如同沉睡千年的太古凶獸一朝睜開雙眼,在絕對的強者領域中,肅殺之意鋪天蓋地!
不僅僅是宋帝王,在場的每一位閻君,每一名賓客都在一瞬間被他身上爆發出的龍息嚇了一跳。
何為龍息?
那是太古黑龍與生俱來的帝君之氣,龍威之下,除了同階皇者,凡夫皆盡跪拜臣服。而在場的人中,能擁有同等皇族血脈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身為冥君、妖皇、屍王的陸城!
“您老再好好想想。”他突然笑了,那道無形的氣場卻一個勁兒的擴大,直壓到宋帝王的腦門,“我現在心態上稍微出現了點兒問題,慕言兄向來喜歡樂於助人,而今唯有他能一解我心頭之恨,打一頓而已,不掉一塊肉,不斷一根筋,這樣的要求過分麼?”
宋帝王的臉色已經在一瞬間變得如同屎一樣難看。
魔劍黑龍。
一定是魔劍黑龍!
除了那麼堪稱“第一捷徑”,能依靠邪道之途不斷增強宿主力量的魔劍,再沒有更好的理由能解釋為什麼這個毛都沒長齊的無知小輩能在一瞬間爆發出這麼恐怖的氣息!
他恨,他恨為什麼這麼好的機運,自己的兩個兒子沒一個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