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故人身殞(1 / 2)

當晚,陸城再度回憶起了那個闊別已久的噩夢。

夢中的唐月緋在一個人的事務所裏對著鏡子無聲哭泣。在漆黑的夜中,她披上了大紅色的嫁衣。門外鑼鼓喧天,喜慶的隊伍簇擁著迎親的高頭大馬,嗩呐聲聲,普天同慶。白馬上新郎衣冠楚楚,青麵白牙。而自己不遺餘力地揮出了手中的長刀,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新娘的手遠去。

他一度以為這個夢境的存在是為了提醒他唐月緋即將嫁人,卻忽略一直以來反複在他腦海中出現那個最客觀卻又最不顯眼的事實。

那是為了提醒他提防馬上的白麵郎君。

麵無血色,青麵白牙。

那是張慕言。

他沒有夢完的內容是那張俊美而妖冶的臉在深不可見的黑暗處勾勒出了一抹冷笑,像是要嘲笑盡所有的愚昧之人。他高歌,他起舞,他揮舞著身邊的紅色綢帶,暗夜的鬼魅在紅與黑交織的光景中飄然而過。

刀砍不死夢魘,逃不開的恐懼與黑暗並行,像是宿命般,將到來的無從逃避。

……

帶著額頭上一層細細的汗珠,陸城在清晨中睜開了睡眼。

這一夜看似充足的睡眠並未讓他的精神恢複多少,相反,一通噩夢的折磨之下,剛睡醒的他竟然是少有的一陣身心俱疲。

“你這麼早就起了?”走出臥室門後,看見已經起床的唐月緋,他忍不住驚訝的問道。在他的印象裏,這位向來注重晨覺美容的老板娘可從來都沒有早起的習慣。

“拜托,都日曬三竿了好麼?除了你和你那個貪玩又嗜睡的好妹妹,還有誰會這個點兒才起?”唐月緋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回絕道。

陸城一拍腦門,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在終日不見陽光的事務所。以天色判斷時間早晚的常識概念在這種地理位置獨特的地方全都是空談,除了正午時分和明顯的黑夜,其他白晝時段一天十小時室內都沒什麼色調區別。

“小丫頭還沒起?”他瞥了一眼另一頭的臥室,發現虛掩的門中果然還有青色睡衣下的身影抱著一人高的絨絨熊酣然沉睡,於是搖了搖頭,順手從桌上的早點中拿起了一個包子,兀自啃了起來。

另外一個吸引他注意的是電腦旁的一封信函,沒有標明寄信人地址,除了收信人一欄寫得明明白白,其他信息基本都是一片空白,唯一有所端倪的地方,就是信封上的一枚不明來曆的紅戳。

“這是什麼東西?”他咬著嘴裏的東西含糊問道。

“不知道,大清早送來的。我看是寄給你的東西就沒拆。”唐月緋說道,一邊還露出了一個壞笑,“誰知道是不是哪個你在外麵包養的小情人給你私通密函來了?我要是拆開了豈不尷尬?”

“喂喂,這個梗你是要玩多少年?”陸城白了她一眼,轉手撕開了信件的封口。

但是這一拆封,得到的卻是他怎麼也沒曾想到的消息。

看到陸城表情的急劇變化,唐月緋原本還半帶打趣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信裏什麼內容?”

“一篇訃告。”幾分鍾看完後,陸城放下了手中的信函,蒼白的臉色如同上了石灰的白牆。

“誰的訃告?”唐月緋一邊焦急的接過信紙,一邊抬眼問陸城,隻是這句疑問,終究沒能得到半句回答。

信上提到的人她不認識,甚至可以說聞所未聞。如果不是逝者所在的那個機構太過聞名遐邇,她甚至連一點相關的印象都不可能存在保有。

信件的內容很簡單,開頭是致尊敬的陸城先生,應死者遺願,希望於幾日後您能蒞臨某人的追悼會。信尾是照舊的紅戳,隻是相比於信封上的那個私人印章,這個商務印章明顯更具標識意義——它隻來自於S市最大的商業拍賣機構,浮世繪。

唐月緋不清楚信上所說的死者和陸城是什麼關係,更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學生又是如何結識到浮世繪的會長,但是看到這個男人的神情,她明白現在不該是自己問問題的時間。

陸城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隻是回到臥室內,換上了最常用的那套黑色西裝。

他對著鏡子整理儀表的樣子很認真,看起來一絲不苟。從梳頭到打領結,看起來慢條斯理,卻不失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