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驅使陸城前往城郊北路妖族龍穴的人是張慕言。這點陸城不會忘記,也不可能忘記。
如果不是他,怎麼可能發生接下來的一切?
不管幕後的凶手是誰,張慕言身上的這筆賬,絕不可能完!
陸城看著麵前這個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人,從心底裏發出了幾聲冷笑。現在不找你隻是因為時機未到,內三家反攻之日,通冥殿內第一個肅清的就是宋帝王為首的一幹叛臣。
“這麼晚了,陸城兄身負重傷不在驛站內好好休息,跑我這兒來作甚?”
他的反應顯得很沉著也很冷靜,即便是被人上門羞辱,這位素有“謀士”之稱的公子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失態。他和陸城想象中一樣,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深得嚇人。隻是偶爾從眼角中迸射出的一抹厲色實在讓人心生寒意,麵對這樣的對手,往往他對你笑了,才是真正的殺機四伏。
“當然是找你有事兒啊,不然還是來喝茶麼?”陸城輕笑,雙手環抱胸前。
“喝茶自然是不至於,我這邊也沒什麼好的珍茗能入得您法眼,隻是你不說,我倒以為是除去了一代妖王,陸城大人心火正旺,害怕被人奪了功勞,這才連夜趕來向我這軍師請功來了。”張慕言掩麵輕笑,“如果是這樣您大可放心,我等自知您戰功顯赫,如此功勞,怕是別人想搶也搶不得。既然您已經無礙,待明日朝議,我便向閻君大人們申明,斬首行動全靠您一人獨扛大旗,如此戰功,正應好好表彰才是!”
這幾句話的效果無疑是成功的。
這個時候的陸城不怕別的擠兌,最怕的就是聽到別人提及妖族龍穴屠殺、老妖王被除之事。尤其是故人的身死換來自己的戰功,這點簡直是他內心不可寬恕的負罪。
看到陸城臉色已經有了變化,張慕言適時的攬下了局麵。他搖著從身後取出的羽扇,臉上的表情春風若渡,一邊輕敲著自己的腦殼,一邊佯裝成了一時失言的懊惱狀。
“怪我怪我,”他自責,“陸城兄怎會是那種貪功之人呢?區區舉手之勞而已,應該是你淡忘功名後的信手義舉,如此揣測,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是想打架麼?”陸城微笑著看了他一眼,周身上下已經是不可遏製的殺意彌漫。
“同族兄弟,此言豈不是折煞我也?”張慕言以扇掩麵,“我知道陸城兄尚負傷在身,這種時候動手於康複不利。楚方旭已經因為腕部之傷無法參戰,如果這個時候陸城兄再有了什麼閃失,伐妖戰場上,我族豈不是又少了一名策馬驅前、斬敵當先的前鋒?”
陸城自知已經多說無益。跟文人賣弄口舌,換來的結果往往是得不償失。
像這種情況,他向來是喜歡靠兩樣東西解決,一樣是握緊的拳頭,一樣是手中的劍。
“你死定了。”
他看著麵前搖著扇子優哉遊哉的人,身上的黑龍之息已經不加掩飾的傾巢而下!在狂暴而蘊滿憤怒的威壓之下,是一柄黑色的狂刀巨斧般劈開了整個混沌的世界!
魔劍技·吞龍牙!
忍耐許久的爆發,反正已經知道了這家夥並非如外表一樣是紙糊的身軀,這種時候如果不打,崩壞的就不僅僅是一顆王者之心!
“陸城兄……未免太暴躁了吧!”
張慕言在微風般的笑聲中疾步後退,堪堪躲過了這迎麵而來的一擊。在魔劍黑龍的力量之下,即便是未中目標,暴戾之氣崢嶸的劍身仍然朝著起手的方向推出了一道傳導力量的氣流波紋。
隻是避開了正麵的先手攻擊,後退到一定距離的張慕言仿佛就再也不懼了其他東西。原本頗具破壞力的震蕩流紋打在他身上像是海浪衝上了礁石,至於灌頂般傾注而下的黑龍之威,在他談笑風生的眼中更是視若無物。
一個回合的交手過後,自知深淺的陸城已經不再留手。
上次是因為秦廣王的出手阻攔,這次場上除了唐月緋可再沒有別人。但是他忽視了一點,聰明人從不幹蠢事。在明知武力不及對方之時尚且言辭激怒,這樣的情況隻能表示麵前的張慕言並不害怕和他的正麵衝突。
當來勢洶洶的第二劍準備出手之時,漫天的符陣已經有了雛形。
臨場切換武器並不在陸城的能力盲區之內,當魔劍技·光陰瞬華出手的片刻,白蛇盤繞而成的名劍斷橋也剛好將傘形的“破陣子”領域撐起在了自己的身前。
但是這一擊注定令他終身難忘,在張慕言迅速改變站位躲過劍芒縱切的一刻,所有的符文咒術也被悉數攔在了名劍斷橋的領域範圍之外,隻是交錯而過的一劍烈芒與漫天花雨之間,一道細光的突破,頓時成為了全場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