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CBD中央商務區,M公司大樓頂層。
濃濃的黑色煙雲彌漫在狹小的辦公室中,而在那辦公桌後孤獨的座椅上,所有的暮靄自覺組成了密不透光的簾帳,隔住了座上人,也隔住了室中客。
綠色衣衫的妖嬈婦人恭敬地跪在座前,一張魅惑眾生的臉上不見半點勾魂奪魄的嫵媚,她習慣的容顏姿色此刻盡數收斂,所有的表情動作隻是為了詮釋一種情緒,那就是敬畏亦或是不敢造次。
“大人,”細細的聲音在她的口中如同蚊蠅撕咬,在靜謐的暗室中卻顯得無比清晰,“剛剛傳來的消息,設伏的十三位大妖,已被悉數格殺。”
“我知道。”簾幕後的人發出了低沉的冷笑聲,讓人即便沒有目睹真容,一樣能猜測到此刻他臉上的表情。
“那麼我們還要繼續開戰麼?”聽到了那人若無其事的語氣,婦人的臉上開始泛起了一抹隱隱的擔憂,“妖魔租界一部損失後,我族的實力已經銳減,再加上今天十三位大妖的陣亡,單就我麾下,已經再無妖眾可擔重任。”
雖然這種情緒被刻意掩飾,但是單聽說話的內容,依然能聽出婦人語氣中的痛心疾首。
簾後之人還是那般無動於衷,“為什麼不戰?你還在不是麼。況且沒了大妖,我妖族還有妖眾千萬。就算你麾下空無一人,還有那最後一部未曾動用。婆娑啊婆娑,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
“婆娑不敢!”嘴唇輕抿的樹鬼連忙搖頭,眼中的懼色已經可以作河流淌,“隻是看情況冥族帝君可能已經出世,單以我的能力,恐怕難以招架。”
簾後之人發布了一聲類似不屑的冷哼。轉眼間,一點淡淡氣勁隨著暮靄湧動灌入了樹鬼的體內。
疼痛是變化發生時的第一反應。
在片刻的猙獰之後,深深的黑色經絡蔓延上了她青春姣好的麵龐。她試著握緊了自己的雙拳,湧動在周身的力量已經在妖王的層次上二度升華。如果說什麼東西是淩駕在重生之上,那麼這種東西的名字一定是毀滅。
感受著談吐呼吸間牽動靈能異動的滾滾妖氣,樹鬼婆娑的眼眶中湧出了驚歎之餘的淚花。
這就是神跡麼?
原來如此。
“謝大人!”對著麵前隻能膜拜的存在,她重重地叩響了頭顱。
“退下吧。”簾後之人冷笑,斥退了這份無謂的感激。一隻螻蟻從他這裏搬走了一點零食的碎渣,自以為得享恩寵般的感激涕零,下等血脈總是這樣的愚蠢,偶爾的恩威並施間,是他不曾掩飾的鄙夷。
“是!”重重地應和後,仿佛重獲新生的樹鬼恭然退出了這間整個地界最神秘的所在。
“這個女人的愚蠢大概算是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理由。”一個淡淡的虛影自暮靄中分化出來,眼見來人已走,室中隻剩他與簾後的主人,毫不客氣的坐上了客椅的位置,端起了桌上不知何時沏好的茶。
“你的聰明大概恰恰相反。”簾後之人回道,語氣是一樣的冰冷。
“是麼?我還以為您應該很喜歡我的聰明呢,原來這倒是我惹您討厭的地方麼?”那人微笑。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不等於我喜歡聰明人。如果不是你的力量在我麵前那麼不值一提,你這種人已經足夠我引起重視並今早抹殺。”簾後人冷笑,言語中毫不避諱。
“榮幸之至。”那人撇了撇嘴,“看樣子我應該慶幸自己還沒能對大人您構成威脅。不過想來也沒那種可能,畢竟你我二人在某種程度上有一致的利益目標,可能跟一隻螻蟻打交道對您而言實在可笑,但我想至少在這一次大劫結束之前,我這尚有自知之明的螻蟻還能對您有點用處。”
“自作聰明的人往往沒好下場,這點應該不用我提醒你。”
“是啊是啊,從一開始我也沒打算過能有個好下場。”那人笑笑,“別的不說,能出現在這裏,起碼已經說明了我的瘋狂。”
“你的計劃是什麼?”大概厭倦了和他玩弄口舌,簾後之人直入了正題。
“放心,一切盡在掌握。”喝了一口杯中茶後,那人比了個“OK”的手勢,“妖族的部下我不是已經幫您消耗了不少了麼?”
“但是冥族可還是毫發未損啊,你是不是玩的有點大了?”
“我親愛的大人,這點您不必操心。”那人得意地笑了笑,“妖族真正的精英還在我手中,更何況婆娑那個傻女人在,你還怕正麵戰場上雙方沒有一薄之力麼?輸贏倒在其次,關鍵在於結果。有些難纏的角色我會親自動手,靜觀其變隻是因為時機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