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感覺她的手術是做得很不錯的,但是,術後他卻一句誇獎也沒有,不僅誇獎,連評價也沒有。總結的時候,也隻是側重跟其他學生講這個病例,而對她本人沒有褒貶。

他是她的指導老師,或者摸著自己的心,坦誠地說,也是她的前夫,她最希望聽到的是他的評價,好或者不好,總得說句話啊?

這一天裏,剩下的時間還是有些忐忑,或者她做得不那麼好?沒有達到他的期望?畢竟他才是寧一刀。

下午討論另一個手術,他定下來的主刀是丁意媛。

這並沒有什麼不妥,她明白,她和丁意媛都是他帶,他沒有理由全讓她主刀,隻是隱隱覺得,也許他待丁意媛和她,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她覺得很不妥,難道一視同仁不是她希望的嗎?憑什麼要他對她優厚一點?

這麼一想,那種隱隱的不舒服又淡了下去,不過,還是很想和他談談這次手術,所以,下班的時候主動等著他。

他似乎知道她在等她,換了衣服出來,很理所當然地走過來對她說,“走吧。”

“嗯。”

她跟上他,剛想說說下午的手術,丁意媛跑了上來,既興奮又緊張的樣子,“寧老師,我好怕,好緊張,怎麼辦?”

他眼神溫和地看著丁意媛,“不用害怕,到時候我會在你旁邊的。”

“……”突然之間,阮流箏什麼都不想說了,心裏那點酸意,她想控製,卻怎麼也控製不了。

原來,這句話並非他獨對她說的,也沒有什麼更暖心的意義,隻不過一個老師給學生的一顆定心丸,他會跟她說,跟丁意媛說,必然也跟他諸多的學生都說過。

此刻心裏這種感覺叫什麼呢?失望?

不管是什麼,她的理智都在提醒她,不該有這樣的情緒,可是,有時候理智和情感偏偏就是沒法在一條線上,就好像,她在行為上能把他當成老師,可是心底對他的感情始終如一一樣。

她想控製,可如果感情和情緒能控製,那世間也無難事了。

之後丁意媛跟他們一起搭電梯,一起走出住院部,丁意媛開朗的性子,在他旁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關於手術的,不關於手術的,都讓人插不上話。

插不上倒是無所謂,反正之前想說的一些話現在也沒了說的心情。

出了住院部以後,她便加快了腳步,甩下他們,獨自往停車場走去。

取了車,開出了醫院,下班高峰期,今天又還格外堵,她心中有點悶悶的,堵在車流裏也有些焦躁起來。

忽的,旁邊的車按了按喇叭,她側目一看,是他的車,車窗開著,好像有話跟她說。

她打開窗,風灌進來,她衝他搖搖手,示意風太大,她冷,不想開窗。

然後,她手機響了。

都說真正的堵車,是堵得一步都走不了,她算是遇上了。

接了電話,“喂?”

“怎麼走這麼快?不是有話跟我說我嗎?”他的聲音響起。

她看了看車窗外,彼此的玻璃都關上了,人影已不是那麼真切,她靠在靠椅上,略感詫異,“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跟你說?”

“你不是等著我嗎?”他又道。

“你知道我等你啊?誰等你啊?”她驚歎於他的洞察力。

“平時下了班跑得跟兔子似的,生怕有人逮你,今天在那磨磨蹭蹭的,不是等我嗎?”

“……”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

她也不想否認,“是,我是在等你,我想問問你,我今天的手術做得怎麼樣?”

手術是無錯地完成了,但是在他心裏是個什麼等級?

“就算做得不夠完美,你也說一說,讓我知道自己哪裏做得不好。”她怕他會照顧她的情緒而有所顧忌不說實話,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