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約會,按照這個定理,她和他最常見的約會場所就是手術室了。
不過,再往深一想,這並沒有什麼不好,那是他們奮鬥終生的地方,為了生命,為了理想,一起奮戰在手術台上,沒有比這個更神聖的約會。
她仰頭看著他一笑,靠在了他肩膀。
他先送她回家,再回到自己家時,寧想還在讀故事書,見了他開心地喊,“爸爸,我還讀最後一篇就睡了,您幫我讀好嗎?”
“好,來房間。”他扔了車鑰匙,道。
寧想蹦蹦跳跳尾隨他上樓,利索地爬進自己被窩,圓圓的小腦袋露被子外麵,等著他讀故事。
他開始讀,一個故事還沒讀完,寧想就睡著了。
他笑了笑,起身,關上門。
樓下,傳來溫宜和寧守正說話的聲音,原來,他也回來了。
他沒有下樓,在樓梯口等著,果然,寧守正上來了。
“去哪了?”他問。
寧守正一聽就火了,“我是老子,還是你是老子?我去哪你管得著?”
“我管不著!我也不想管!但是你如果再糊裏糊塗做蠢事讓家裏不安寧我就不答應!”他站在那裏,比寧守正還高了半寸。
寧守正被他說得老臉僵硬,一把將他推開,“你也不怕遭雷劈?”
寧守正憋著一口氣走了,過了一會兒,家裏司機提著他的行李箱上來。
“等等。”寧至謙道,接過了司機手裏的行李箱。
行李箱上的托運貼條還沒撕,他看了一下地點——沈陽。
“誰和寧先生去的沈陽?”他問司機。
司機負責接送,自然是知道的,“是張助理。”
“沒別人了?”他眉端一蹙。
司機一思索,“我隻看到張助理。”
“好了,行李我拿去吧,早點休息,辛苦。”他對司機道。
“是。”司機轉身下樓。
他把行李提到父母房間門口,推門進去,寧守正正在換衣服,見他門也不敲,一臉惱怒地看著他。
他放下箱子,轉身就走。
“等等。”寧守正又叫他。
他站住,聽見身後開箱子的聲音。
“老參,你上次不是帶給你丈母娘嗎?又有幾根,你拿去。”
這種人情往來的事,一般都是溫宜在管,今天寧守正主動提,更添幾分討好的意思,反讓他覺得這是在心虛?
回頭看一眼,倒是看見寧守正眼裏的疲憊。
他拿了老參,一聲不吭地走了。
下樓找溫宜,溫宜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直視著前方。
他站在那裏,溫宜便看著他,母子二人對視良久,所謂心有靈犀,不過是長期生活在一起自然而然產生的默契和領悟力,有的事,不需要說,隻看眼神,便能了解大概。
所以,溫宜不需要說,而他,也不需要問了。
溫宜起身,溫和一笑,“睡覺吧。”
從他麵前走過,微笑還噙在她嘴角,他看見的是她眼角的魚尾紋,又深了一層。再華麗的優雅,也終抵不過歲月的洗禮。
溫宜回了房間,門沒有關緊,可是也聽不到一點說話的聲音,整個家裏死一般寂靜。
他回房,拿起手機,找到張助理電話撥了過去,“你好,張助理,我至謙,這麼晚打擾了,抱歉。”
“哦,你好你好,不打擾,我也剛到家。”
“張助理,請問我爸這次去沈陽幹什麼?”他問得很直接。
“是去沈陽那邊一家公司考察,下半年可能跟他們有合作。”
“還有呢?”
“還有,剛好那家公司老總的父親生病住院,寧總去醫院看望了一下,沒別的了。”
“好,謝謝。”
他放下手機,靠在床頭,陷入深深的沉思。耳邊響起兩年前在大伯家裏聚餐時,不經意聽到大哥在房間裏接的一個電話,隻聽到一句:方池洲!你調沈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