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箏捂住嘴,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嘩嘩而下,從來不知道“流箏”兩個字在擴音器裏由他叫出來如此地好聽,全世界都隻剩一聲聲沉厚的回音在回蕩,流箏,流箏,你還要不要?
他怎麼可以這樣?明明知道是莊重的場合,還這麼任性?她一點都沒有思想準備,本來十分嚴肅的競選會議突然充滿了八卦的意味了,護士們明顯對求婚的興趣遠遠高於競選啊,一時大家似乎都忘了場合,一個個四處尋找寧主任的求婚對象在哪裏。
“流箏,如果你答應,就站起來,如果,還要繼續考驗我,那我下來,往後繼續努力。”
護士們急了,開始大喊,“站起來!快站起來啊!”
還有人說,“到底是誰呢?再不站我站了啊?”
“就是!我們大家眼饞寧主任很久了!”
她從來都不習慣成為聚光圈的中心,這一次卻被他推到了最亮眼的地方。
在她猶豫的時候,身邊的丁意媛已經耐不住了,直接將她推了起來,“你再不站起來,我真的站了!”
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全場再度掌聲雷動,如潮的歡呼聲裏,她淚如泉湧,台上的他仍然隻是一道模糊的淚影,可是她知道,她看得很清晰,在她心裏,他的影子從來不曾淡去。
“謝謝,謝謝老婆,謝謝大家。”他鞠了一躬,“對不起,各位領導,各位同事,我不但冒昧,還攪局,給大家添亂了,謝謝領導和同事對我的信任,讓我參與這次的競爭,但是我知道,我年紀輕,資曆淺,還有很多需要向各位前輩學習的地方,請各位領導前輩多指教批評。至於我和我妻子的事,我們倆不會違反醫院的規定,會後,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院長辦公室,院長請他坐下。
“至謙,你說要給交代,你怎麼交代?”院長這麼問他。
“院長。”他姿態恭謹,“我是您帶出來的學生,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我是北雅人,以北雅為傲,更以為北雅服務為傲……”
“等等。”院長打斷了他,“通常說這樣的開場白,就意味著接下來要走人了。”
他於是沉默。
“所以,你翅膀硬了,打算走了?”院長抬高了聲音,“是,你的確有資本走了,職稱有了,年輕有為,走到哪裏都是香餑餑,北雅工作強度大,累死累活,不是看在我這老頭子的麵子上,早走了吧?現在私人醫院的待遇多好,工作多清閑,你媳婦的事兒一出,正好有借口走人。”
他一副聽師長教訓的樣子,一聲不吭。
“至謙,我了解你的想法,你想把你媳婦弄進來,競選這個副院長也是為了你媳婦能進來,可這是不現實的,就算你當了副院長也不可能,你媳婦學曆不夠!這是事實!還多少博士生排著隊要進來,怎麼會輪到你媳婦?我是偏心你,可我也偏心到這個地步!”院長手指敲著桌子,見他還是不說話,歎道,“四年,再幫我四年,四年後我不幹了,你想去哪去哪!四年後你也還是三十多歲,風華正茂,至於你媳婦,允許她今年進修到結束,四年後她總該拿到博士學位了吧,到時再說。”
他仍沒有表態。
“至謙!”院長意味深長地叫他的名字,“你當年結婚的時候,我可是參加了你的婚禮的!”
他凝眉看著院長。
“進修名單也從我手邊經過的!”
他更加疑惑的眼神。
“如果我要趕你媳婦走,早就趕了!你們在科室裏玩的那些小把戲難道我不知道?我對你寬容,你也要有點良心!你想想這些年我是怎麼寶貝你的!”院長捶了捶桌子,“就四年!你真舍得北雅?”
他終於點點頭,“好,就四年。”
他說會後會給一個交代,阮流箏並不知道他會怎麼交代,在他被叫去院長辦公室的時候,她在車裏等他。
會議結束得本來就晚,等他從院長辦公室回來時,天已經黑了。
他沒有上車,反而示意她從車上下來。
她不明何意,拔了鑰匙下車。
他牽了她手,鎖上車門,“以後不用再藏著掖著了。”
“院長跟你說什麼啊?”她更關心的,是他競選的事。
競選當場投票,可是卻沒有當場唱票,她敢說,他後來那場求婚絕對俘獲了大多數人的心,至少,她偷偷看了周圍的人,投的都是他!
他腦中浮現剛才在辦公室的一幕,捏著她的手笑,“院長說,他對他的徒弟媳婦兒很滿意。”
“……”她瞪他一眼,“盡瞎扯。”
“真的。”他鄭重地說。
“你能別笑了嗎?”她趁沒人的時候捅捅他,他還要不要寧主任的形象了?完全顛覆了好嗎?
他反而摟住了她的腰,繼續跟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