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好的孩子的全程你要參與?是誰說的回去以後要好好造娃?是誰說的永遠在我身邊,我在你懷裏?是誰說的一輩子對我好?你背信棄義滿嘴謊言!你是我見過最不負責的男人!所以!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寧至謙!我找不到你誓不為人!”

她拚著最大的力氣呐喊嘶吼,將所有的悲傷、憤怒和絕望都化成了嘶吼聲,吼完之後,她的決心更加堅定了,果真是沒有流淚的,果斷地從包裏找出她該吃的藥幹吞了下去。

她沒有喝水,這些水必須等她找到他以後再分配,她自己不會獨喝的!

寧至謙,我來了,就算你逃到了閻王殿,我也會逼著閻王把你還給我!你欠我的一輩子不是這樣敷衍了事就結束的!

她計算著回去的路,驅著駱駝,堅定地往回走。

隻是,這一路又是多麼艱難?她一個病人,不吃不喝,又能支撐多久?不過也是靠著那份執念,從日出走到日落,從日落走到月明。

浩瀚沙海,始終沒有遇上生命的蹤跡,還是靠著那份執念,居然連一絲害怕也無,心中的最壞打算仍是那一句,不過拋屍於沙漠,你在你的角落裏結束生命,我在我的月光下陪你黃泉,你說的殊途同歸,我們就黃泉路上再相見吧,如你所願!

這樣的堅持,到了月中天的時候,她再也支撐不住了,天地間一切都在旋轉,頭痛欲裂的她眼前陣陣發黑,她怕自己栽倒下去,伏在駱駝背上,將自己綁住,一起一伏中,終是昏迷過去。

阮流箏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仍覺昏昏沉沉的,卻感覺不到駱駝踱步時的欺負顛簸了,身處之處,十分平穩舒適,而且手背上有什麼東西涼涼的。

她緩緩睜開眼來,看見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還有些眩暈,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恍惚中記得自己是在沙漠裏回頭找尋寧至謙的,這個名字竄入腦海,劇痛再次襲來,忍不住呼喊,“至謙!至謙!”

“流箏。”耳邊響起溫柔的一聲,同時一雙手臂按住了她肩膀。

是個女聲,還很熟悉。

她轉過眼,看見的是溫宜的臉。

“媽……”她怔怔的,一時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更不知溫宜為何會在她身邊,唯一惦記的是他!“媽,至謙呢?”

溫宜臉色一滯,嘴唇微微一動,卻什麼也沒說。

“至謙!至謙呢?”她猛然坐了起來,用力過猛,又起得太突然,眼前一片漆黑,金星亂冒。

她沒能坐穩,身體搖晃著往後倒去,溫宜一雙手接住了她,將她慢慢放回床上。

溫宜低柔的聲音傳來,“流箏,你好好養身體,至謙……還沒找到。”

她腦中嗡的一響,瘋了般又一次坐起,下床便往外麵奔,哭喊著,“我要去找至謙!讓我去找至謙……”

然而兩句話還沒喊完,手背上有什麼東西脫離而去,她也沒留意,邁開步伐,然而,頭暈目眩中,整個世界一片黑色,耳鳴聲陣陣,她勉強邁開三步,便再度昏倒在地……

隻有昏迷了,才會不痛吧?

可是,為什麼她要醒來?她寧願就此永遠昏睡過去……

眼未睜,淚先流。

身邊的人依然是溫宜,低低的歎息之後,用紙巾給她擦淚。

她哽咽著,隻會重複著一句,“為什麼要救我?我要和至謙一起,我要去找他,我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為什麼要救我?”

呼吸的屬於醫院的味道,還有手背上因輸液而涼涼的感覺都已讓她明白她這是出了沙漠了,在醫院裏輸液。

“流箏,別說傻話……”溫宜聽著她的話,也哽咽不止。

“媽……”她輕喚一聲後哭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溫宜的手機卻響了,她聽見溫宜輕柔地說著電話,“親家啊,流箏醒了,沒事了,你放心,我照顧著呢,讓她聽電話?好……”

溫宜拿了耳機戴在她耳上,“是你媽媽。”

耳邊卻已傳來裴素芬的聲音,“箏兒……”

“媽……”聽見媽媽的聲音,她的眼淚更加洶湧了。

“箏兒,你怎麼樣?傷到哪裏了嗎?”

“沒有……”她自己隻是需要時間恢複身體,至謙卻……她心裏想著的這些話,卻說不出口。

裴素芬歎息,“箏兒,你沒事就好,我先前聽你婆婆說你神誌不清鬧著要去找至謙,哎,箏兒,你要懂事些,千萬別說哪些話傷你婆婆的心了。”

“媽……”她恍恍惚惚,也糊裏糊塗的,哪裏能想事?媽媽說的是哪些話?

“箏兒,你婆婆可是在醫院住院的,還沒拆線呢,聽說你們的事,線也不拆就急忙趕過去了,我倒是想來的,你爸爸的身體我丟不開,你婆婆一人擔下你們兩個孩子的責任,直說她一個人來,讓我寬心。孩子,你現在是得救了,至謙還下落不明的,這都這麼多天了,也不知生死怎樣,你婆婆她心裏是個什麼滋味你想過嗎?至謙是你最愛的人,可又何嚐不是你婆婆的心頭肉,是她全部的希望,至謙是為了救你遇險的,也是你婆婆明理,還像照顧女兒一般地照顧著你,若換成不講理的婆婆,是會怪你害了兒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