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直接問,“你喜歡我什麼?”

彭蔓愣住了,雖然仍然羞怯,也在慢慢思考,“你……書念得好啊……又是醫生……嗯……帥……”還有一點她不好意思說,幹媽和媽媽在老家聊天的時候就常常說,要把她嫁給宇哥,她心裏也很喜歡,宇哥一直是頂兒尖兒的人物,書念得那麼好,她可崇拜了。從那會兒起,她心裏就把宇哥當成自己未來的丈夫了,嫁他是她人生的理想和期盼,盼了很多年了呢……

他有些暈,不過也大概猜到了這個答案,有些歎息,也有幾分哭笑不得,“蔓蔓,其實你並不是喜歡我,也許,你喜歡的,隻是你心裏宇哥的樣子,而你想過沒有,真實的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隻怕你一旦看清真正的我,你反而會失望。”

彭蔓多年一腔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中途也沒分叉出去觀察比較過別的男人,真實的宇哥,會是什麼樣子?難道還有別的樣子嗎?長得好看,打扮幹淨,成績好,有本事,還是大博士,難道不是他的樣子嗎?

“那……你是什麼樣的?”她愈加不安了,就好像心裏原本穩穩妥妥長了一棵樹,根深葉茂,而現在,這棵樹卻要被人連根拔起。

“真實的樣子,就是不用我說,懂我的人也能一眼就看清的樣子,而不是像蒙了一層霧一樣,怎麼也看不懂。這也是真正的愛情該有的樣子,兩個人相遇之後,覺得世間萬物都變得透明清晰了,不再害怕,不再不安,因為人生的道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清楚。”

他眼前浮現出丁意媛的麵容,微笑,“蔓蔓,你會遇到這樣一個人的,不需要你費力地去思考你就能看清他在想什麼,他心裏有什麼,而你想的,不要你說,他也全都明白。你那麼善良,那麼能幹,值得懂你的人真正地去珍視你,把你放在心坎上疼,為了你,去爭取整個世界,就像……就像我對媛媛一樣。”

“每個女孩在珍愛她的人麵前都是驕傲的公主。媛媛可以,你也可以。愛不是委曲求全,不是自甘卑微,而是趾高氣昂。”

彭蔓在回去的路上耳邊一直回響著這句話。

地鐵上的她,一路,終忍不住淚如雨下。

程舟宇否認了她的愛,告訴她,她這麼多年的堅持不是愛。她沒有再強調,愛或者不愛,他不明白,她自己知道。

十幾歲開始的仰慕,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崇拜,誰說不是愛情其中一種的樣子?

如果不是愛,哪裏來的痛?此刻痛到無法抑製,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不愛……

回到程家,撲麵而來的不僅僅是室內溫暖的空氣,還有媽媽喜極的擁抱。

來過年的媽媽,來商議她和宇哥結婚事宜的媽媽,她該如何解釋?

她怔怔的任由媽媽抱著,腦中一片混亂。

“怎麼了?蔓蔓?眼睛怎麼紅紅的?”彭媽看出女兒的不對勁。

彭蔓勉強一笑,“沒事,外麵風大……”

周若雲馬上來攙著彭蔓,引開話題,“辛苦了!蔓蔓快來坐著,我們一起吃團年飯。”

彭蔓被兩人一人拉住一側,拉到了餐桌旁。

電視機裏熱熱鬧鬧的過年音樂,入目一片喜慶中國紅,她心裏,卻是冰涼一片。

醫院。

程舟宇看了看時間,丁意媛已經出去兩個多小時了,這點餐時間是不是太長?

心裏有些擔憂,打丁意媛電話,卻沒人接聽。

戀愛中的人就是這樣,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發散思維總比平常來得迅猛些。

不接電話這種事,除了在手術室,她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於是開始各種猜測與憂心,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起來,可是,他又不能在值班時間不顧工作崗位跑出去,一時眉頭緊皺。

大約又過了快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裏,他的好脾氣遭到了最大極限的挑戰,心內的焦灼燃燒到了頂點,如果不是工作責任在身,他必然已經爆發了!

電話撥打了好幾個,她還是不接!

他臉上的急怒,便秘似的表情,讓值班護士看著都決定無事暫時遠離他……

而就在此時,辦公室門口響起爽朗的笑聲,“久等了吧?”

他火大,抬頭就要發火,卻看見她兩手提滿了東西,明豔的臉上綴滿笑容,滿室燈光仿佛都綴入她眼中,閃亮如鑽。

滿腔怒火瞬間消失無形,呆呆地看著她,品味自己之前的燥亂和擔心,一時傻了。

她卻渾然不覺,將手中所提之物逐一擺上桌,一向大方直率的她此時卻莫名其妙紅了臉,還多了幾分忸怩的表情,雙手攏著那一堆碗碟,小聲說,“本來……想請全科室值班醫生和護士一起吃的……但是……但是……好像不怎麼拿得出手……那……就……給你一個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