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佳,對不起。”
手術室裏,冰冷的醫療器械間躺著一個虛弱的女孩,一個男人握著她的手,痛苦的垂著頭。
“不,林默,這不怪你。”女孩吃力地握了握男人的手,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聲音。
男人趕緊把耳朵貼近,才勉強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裏聽出想再看一看陽光的心願。
“然後,把我的,眼角膜,給你的,妹妹。”
在聽到她願意捐獻眼角膜之前,男人對她的願望露出了一絲不一察覺的嫌棄。但是現在,他像看到人民幣一樣兩眼放光地看著床上的女孩,驚喜道:“謝謝你,思佳。”
屋裏兒女情長卻不知道屋外氣氛凝重,一支優良的眼科大夫的隊伍已經整裝待發,一個女人的局部麻醉已經開始進行,所有人都在眼巴巴的等待著屋裏的女孩斷氣。
“隻要心跳檢測儀一出現異動就立刻開始手術,為了眼角膜的新鮮,一定要第一時間取出。”為首的大夫對自己的助理們再次做著叮囑。
一滴眼淚含飽了一個人對於世間的留戀,被失去了力量的眼皮擠出,劃過還沾著點血跡的臉龐。
“宋思佳,於2017年3月7日上午10點34分確定因車禍搶救無效死亡。”
聽到這樣的宣告,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主治醫生掏出紙巾放心大膽地擦幹了順著臉頰流淌的虛汗,心安理得地摘下口罩,手自然地插在上衣兜裏,對林默藏笑道。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林默點點頭,“做的很好。”
而後抽回被宋思佳緊握著的手,目送著她再次被推到另一間手術室,轉身走進洗手間。
從自來水管裏流出的溫熱的水流將粘在他指間的血跡褪去。他終於也舒展了緊鎖的眉頭。
抬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他得意的笑了。
“宋思佳,你怎麼就這樣的傻呢?”
女人躺在床上,臉上掛著一絲微笑,笑的令人看的不寒而栗。
“放輕鬆,在不久您就可以看到這個豐富多彩的世界了。”
其實她的情緒根本就無需護士的安撫,她並不緊張,得逞的心已經讓她快要手舞足蹈了。
手術燈打開,醫生將撐開器放到她的眼睛裏,“夏清小姐,現在請您保持放鬆狀態。”
她“嗯”了一聲,茫然地看著手術燈。
“果然沒有一絲刹車的痕跡呢。”
宋思佳蹲在車禍現場,看著輪胎在地上擦出的痕跡,嘲諷道。
這當然不是已經死在醫院裏的宋思佳,而是穿入宋思佳體內的新的靈魂,隻是同名罷了,不過如今的宋思佳是在十年前病故的職場精英。
可不再是那傻白甜的大學畢業新生宋思佳了。
“明明是新設的護欄,怎麼就斷的如此整齊?騙人也不過過腦子。”
“汽車滾落山崖,救護車很快就到了,怎麼現在的救治措施效率如此之高?”
“是係著安全帶的,車的破損程度並不算嚴重,送去搶救怎麼很快就死了?林默,你到底是安得什麼心?”
宋思佳的靈魂在車禍現場逃離了所有人的目光任意的勘察,多處疑點是顯而易見的。
相關人員拉好了警戒線,但隻說是意外。
幾枚螺絲在雜草間無聲得躺著。
林間的幾塊雜草無力的趴在地上。
破損並不嚴重的汽車玻璃在春日的照耀下反著柔柔的光。
看著未彈出的安全氣囊,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過頭,幾個警察在場地一臉認真地對車禍進行檢查,看著他們嚴肅認真做樣的滑稽樣子,宋思佳難看的笑了笑。
“宋思佳你就安心的去吧,現在就由我來代替你重生,這個仇,我會替你報的。”
接下來就是要趕在宋思佳的肉身被毀壞之前回到本體,林默做了虧心事,自然會早早的毀屍滅跡。
時間是一定要抓緊的,但最棘手的是眼角膜已被摘除,現在躺在停屍間的宋思佳已經是個瞎子了。
一個在醫學上已經死了的瞎子要離開停屍間,並且找到一個妥善的地方以入睡的方式回到過去。
宋思佳捏了捏下巴,一個周密的計劃在她的腦海裏快速構造。
終於她覺得計劃天衣無縫了,接下來就要靜等醫院的工作人員懈怠的午夜了。
回到醫院,夏清的手術已經結束被轉入觀察室了。
宋思佳看到正在做全身消毒的林默,就追著他跟進了觀察室。
“親愛的,我來看你了。”
坐在床上的夏清聽到林默的聲音,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揮了揮手。她張了張嘴,但沒有說話,但臉上掛著期待的笑容。
林默走道夏清麵前,低下頭輕聲。
“真是謝謝宋思佳的眼角膜,這樣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結婚?”宋思佳聽的一清二楚,因為她就站在林默一旁。
雖然聽到這樣的事情她感到吃驚,夏清根本就不是林默的妹妹,而是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