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扈這一下令休整,司幽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破曉的天就著半殘的火光,將城池照得透亮。
文老將軍看著城下那堆積成山的屍首,滿麵傷痛,“好好清理出來吧,另外,再喚人去看看我府中可還有變賣之物,拾掇拾掇出來,分發下去吧。”
說完這一切,不再給親衛還嘴的機會,自己倒是拖著沉重的步子下了城。一步一步,仿若行走在刀刃上,沉重又如不知何處落腳一般。
是啊,無處落腳,這四處都灑滿了將士的鮮血,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是跟著他出生如死的兄弟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燕九看了看手臂的傷,見不太嚴重,也就隨他去了,他仍是冷著一張臉,靠牆坐著擦拭著手中的劍,那斜穿過臉頰的刀疤沾上了鮮血,更滲人了。
季北知道,這一仗塢城討不了好,能不能守過這一晚,都是難說,可是他們守過來了。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她以為,她是沒感情的,那些人生生死死與她何關,她不過是奉老頭的意前來,成敗與否與她又何關,可,可心怎麼就這麼難受呢!
不對,老頭說她是沒有心的,可那空缺的一塊還是難受得要命,全身都難受的要命。
哀嚎聲,痛哭聲啜泣聲不絕於耳,“我們守過來了,守過來了,安息吧,總有一天,這戰爭會停止的,都會停止的。”
“這你便心痛了?果真,還是那般.....”
季北並未給輕音機會將話說完,直接打斷了他:“你可以回去了,等我忙完,我會來找你的。”這語氣活脫脫一副施恩的樣子。
輕音聞言也並無任何不快“倒是符合你那沒良心的樣子,也罷,本座護你安全到家了,是該走了,不然,我那小書童止不住會怎樣呢。”說罷飛身離去。
等輕音離去後,季北才握緊了手中的書信,又揣回了懷中,朝燕九走去“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仗我們死守著無利,還是要主動出擊才是,拓拔扈軍中沒糧,他撐不了多久,會急的,兔子急了還要咬人,他急了,我們是一刻也撐不過的了。”
燕九聞言,停下了手中擦拭的動作,抬頭看了一眼季北,後又繼續擦拭起來。
季北知道他在聽,學著他的樣子盤腿坐下來,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清點清點傷亡人數,剩下的重傷輕傷各自分化,再將完好的物資一一清點出來,重傷的養傷,輕傷的做城牆修補,預防敵軍再次襲擊,完好無傷的跟著我們,吃飽喝足後突襲敵軍。”
燕九雖未應聲,人卻是行動了,他站起來隨手招來一人吩咐下去,又派人去查探邑城那邊的情況。
殺手無情,說的便是這人了,若說真的有什麼事有什麼人能影響他,估計也隻有那小皇帝了吧。
那邊文老將軍許是聽見了動靜,此刻亦是一手撐著牆扭頭往回望,季北的聲音並不小,他聽清楚了,倒是自己思慮不周,忘了這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