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左手虛構,右手現實(2 / 3)

經過三年沉寂,直到二十歲那年,我考上了大學,錄取通知書來的時候,可以看出父親有道不盡的驕傲。他借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執意載著我走親訪友。在路上,他越騎越快,仿佛有使不完的氣力,我清晰記得,他脫下襯衣,裸露著肩膀,八月的陽光灑了他一脊背,八月的風從他健美的身軀上掠過。坐在車後的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後,看子敬父。”那一瞬間,我懂得了一個男人的責任。

大二那年,家裏一場變故,讓我陷入生活困境,生活窘迫至極。我常做的事情,就是獨自走上教學樓頂,看北麵的海,看西麵的山,看東麵的繁華,看懸浮在天地間的那一片片落寂,腦海裏呈現出的卻是生活最沉重的話題:生與死。在這個時候,恩師陳淑梅給予了我援助,她用各種方法補助我生活費用,一直助我度過難關。恩師的這些善行,讓我學會了感恩。她知道我愛寫作,給了我一疊厚厚的稿紙,在接過那些稿紙的瞬間,無論如何,在我心裏已經有了誓言:一定不要讓相信自己的人失望,要還給恩師一本書。

二十八歲,3月28日,這是一個雨天,我走進了如同傳奇一般的浪漫,一把雨傘,並行兩肩,我接來了自己的七七,從此後,感覺生命中的那種圓滿,再也不會孤單。要知道,在未遇到七七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行走在崩潰的邊緣,常常夜半莫名醒來,再也難以安眠。焦慮如網,將我重重罩住,而七七身上存著的那無比珍貴的童心如陽光驅除黑暗一般,照亮了我。也許,成長的過程就是一個尋覓的過程。在有段時間裏,我不再是為心靈而寫作,而是為她寫作,為未來寫作。寫作不能帶給我財富,但卻可以給我一種內心的踏實,擺脫了一種光陰的虛度感,贏來一種如是慰藉:雖然我不富有,但是我感覺幸福,並且一直在為我們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翻閱這些往事,如同翻閱自己的一輩子。生命中出現的那些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在凝思的瞬間閃電般穿過,傳遞出來的卻是或感動或溫情或傷心或幸福。

我將這些可以稱之為刻骨銘心的記憶片段一一羅列出來,就是為了一個詞:感恩。感恩我的父母,感恩我的恩師,感謝我的七七,即使是苦難,也應該感謝,因為它磨練了我的意誌。

但這些生活的影子.這些熟悉的人或者事,在我的作品裏你都看不到。不是我有意無意間忽略了,也不是我無力以文字的形式去把它們還原呈現出來,而是我還沒有準備好如何述說它們。現在,我隻能傾聽,傾聽它們在我心靈的原野上沉澱的聲音,也許,直到它們破土綻香的那天,我想,我才是真正達到自己寫作的成熟境地。

目前,我不是在描寫現實生活.而是在現實生活的基礎上虛構自己的精神世界。在虛構中,破了這個世界遮遮掩掩的麵具種種,在虛構中,呈現出生活的本質內容。對於我來說,虛構如同一把武器,笨拙如重斧,於紛繁世事裏萬象人生中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破眾生相,破紅塵霧,然後直逼真相。尤其是以《誰是凶手》《肢解》《夢境一種》為代表的建立在超現實生活基礎上的純粹虛構作品,我個人感覺是我最滿意的作品。

左手虛構,右手現實。真實的生活繼續沉澱,終究有一天會陳列進我虛構的殿堂;虛構的世界繼續延伸,終究有一天會接觸現實的土壤,這就是我寫作的一個大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