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四周沒有其他人的注視,鍾逝水右手一撐陽台的防護欄,整個人如同一隻動作靈巧的貓咪,輕巧的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公寓外邊的水泥地板上,沒有發出丁點兒的響聲。
如果被他的室友看到這樣詭異的情形,他們肯定會尖叫出聲的,因為鍾逝水他們住的房間,是在五樓。從五樓翻身跳下,在正常人的眼裏,絕對是有死無生,這也是鍾逝水轉身看看他們睡著沒有的原因。
學生公寓的大門一般在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準時關閉,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一般是不會再開的。鍾逝水現在想出去散散步,透透氣,緩解一下心中的煩悶,因此他隻能選擇從五樓跳下去。
活了百世的他,在那浩瀚的記憶中,他找到了一些正宗的練體功法。在他閑來無事的時候,他就靠練習這些功法解悶,雖然不能說他練得有多厲害,但是跳下這區區五層樓的高度,卻根本不算難事。
再次騰空翻過一堵丈餘高的圍牆,鍾逝水來到了校園內的林蔭小道。
鍾逝水所在的高中並不是什麼名牌的高中,學校的經濟條件也不是很好,能在並不寬敞的校園中留出一塊地來栽種些雜樹,點綴一片綠色,這也是相當不錯的了。
鍾逝水就順著雜樹林走到了林蔭小道的深處,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他就這樣斜躺在石頭後麵的槐樹上,慢慢的陷入了回憶中。
他其實是個記憶不完整的人,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別人可能會譏笑他,若是擁有百世的記憶還算記憶不完整,那麼隻有一世記憶的世人,豈不是集體失憶了麼?
但這的確是鍾逝水發自內心的想法。
他無數次的想到,既然自己能擁有百世的記憶,那麼在他百世之前呢?他也應該擁有記憶才對,但是就算他絞破了腦袋,他也想不起百世之前的丁點兒記憶。
他不可能在百世前憑空出現的吧?
而且讓他更加懷疑自己這個猜測的是,他每次往百世之前想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總是突然爆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劇痛。那是源自靈魂的痛楚,如有烈火在灼燒著他的靈魂,他感覺整個腦袋就要爆炸一般。但是隻要他不想百世之前的事,他又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
他查閱過許多古老的典籍,書裏麵把這種情況叫做‘封印’。
也就是說,他百世之前的記憶,可能被不知名的人給封印了。
對於封印了他記憶的神秘人,他不可能知道對方是何意圖,也不知道那人為何不將他這百世的記憶也一起封印,讓他白白的痛苦了這麼多年。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自己的敵人,還是朋友?但是他能感覺到,他的百世之前的記憶,極有可能隱藏著一樁極大的秘密。
最讓他發自靈魂戰栗的是,每次當他想到百世前的記憶時,他的心髒開始劇烈的疼痛,好像要撕裂成兩半一樣,並且伴有一股極度強烈的失落感,仿佛他曾失去了什麼極其珍貴的東西似的。
怎麼會這樣?鍾逝水無數次的問著自己這個問題,但是仍然沒有答案。他現在都不敢去嚐試想起百世前的事情了,因為那股強烈的失落感越來越令他難以忍受,每次想到與這件事相關的事情,他絕對會忍不住淚流滿麵。
強烈的靈魂痛楚對神經早已麻木的鍾逝水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那股失落感帶來的後果,卻讓鍾逝水忍不住發狂、發瘋,最後完全陷入恐懼當中。
“究竟自己遺失了什麼東西,才會令自己如此的失落痛苦?”鍾逝水伸手擦幹滿臉的淚痕,心裏酸楚不已,“看來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總是無端的想起這件奇怪的事!”
驀然,鍾逝水的眼神淩厲起來,漆黑的眸子中散發出一股不安的氣息,他慢慢的從大石頭上站了起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離他三丈遠處,月光斑斕的樹蔭下。
那裏站著一個人!
一個渾身都籠罩在黑暗中的人。
“你是誰?”鍾逝水冷冷的開口問道。
雖然他的心神剛才完全沉浸在回憶中,但是普通人隻要靠近他十丈之內,他必定會驚醒過來,這是他百世輪回後形成的靈性,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失誤。
但是現在有條人影出現在他身前三丈遠的距離,他居然沒能感覺到對方的出現,這不能不說明一個問題。
那個全身上下都籠罩在黑暗中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或許有人覺得這句話是廢話,誰不知道這樣裝扮的人不是普通人啊?但是在鍾逝水的認知中,隻有當他每次自殺尋死後,出現在他身邊的兩隻長著牛角跟馬臉的怪物,才會帶給他這樣的感覺。
所以鍾逝水才會如此凝重的麵對這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