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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常說,江阮的性格和姥姥最為相似。
但江阮覺得,自己的境界和姥姥還差得遠。
遇到天大的事情,也總是一副樂嗬嗬的樣子,信奉事急則緩之道。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從來不會讓她煩惱,哪怕是自己吃點小虧,也權當作別人家的笑料聽聽。縱使別人待她有什麼不好,她也從來不會在背後指責什麼,或是以牙還牙加以報複,就像是對她的生活完全沒造成幹擾般的,一如平常的悠閑自在。
一般來說,生來感性的女性是很難做到不以斤斤計較的態度生活的,而到了姥姥這個程度,甚至比一般的男性都要理智的多。這種性格用現在的流行詞概括,大概就是,有點佛係。
然而隨和自在的姥姥卻有一個願望一直沒有完成,直到現在,化作永遠靜止的畫麵,成為遺憾。
“真想去看看鎖都的情人牆長什麼樣子。”她繼續輕聲道,唇角不自覺地泛起微笑。
剛才還在說她姥姥,怎麼突然扯到了情人牆?男人遠離她一方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你不是單身嗎?去那裏幹嘛?”
“單身就不能參觀嗎?”她白了他一眼,切了一聲。
心放下半截,卻還是忍不住刨根問底:“那,你心裏是有可能的人選了?去祈禱?”
似乎隻有這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是……這麼短時間不見而已,突然入住她心裏的可能人選,不就隻有……
“難道是肖辛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而緩慢,腦子裏的那根弦卻繃得緊緊的。
他心知肚明,假如得到了肯定的結果,他會怎麼樣。
因為前一個問題不自覺遲疑了幾秒的江阮對這個提名人選頗感意外:“跟他有什麼關係?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而已。”
他頓時鬆了口氣,心底開始暗暗自嘲自己的草木皆兵:素來知道她慢熱,對相處時日加起來不到十天的同事又怎麼可能那麼快的發展出感情?是他想多了,不過,歸根結底是因為,那個人是肖辛。
“那你是……”
“我想替我姥姥去看看,她年輕的時候,一直想和我姥爺一起來一趟維羅納,隻可惜,沒有機會。”語氣帶著遺憾,話音落下,眼睛卻緊緊盯著孟源,閃著奇異的光。
“那你就去唄。”他明知她的意思,卻存了心想逗她,於是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
江阮氣得要死。
要不是這家夥裝病騙她,她才不會大老遠跑來,有朋至遠方來,東家難道不應該盡量滿足客人的要求嗎?更何況,她還是個無私奉獻的客人……
想到這兒,她不由恨恨地掐了一把孟源腰上的肉。
“嘶……”
她抬頭一看,見他臉色難看,眉頭緊皺,嚇了一跳:“真疼啊,我以為你裝的呢……你等等,我從行李箱裏把那個藥膏拿出來,敷上應該會好一點。”說著便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準備去拿藥膏。
“我沒事。”
他突然開口,語氣暖得如同五月的微風。
她回過身,見他臉色如常,笑容滿麵的樣子,卻來了氣:“你在遛狗嗎?好玩嗎?”
不是遛狗,是在逗貓。
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出來。
“別生氣了,”說著不動聲色地自己掐了自己一把,把衣服掀起來給她看,“我沒騙你,你看,你這不是掐紅了嗎?”
江阮看過去,果然紅了一圈。氣就消了六分,但仍鼓著腮幫子,不肯理睬他。
“那我答應帶你去維羅納最靈驗的情人牆,好不好?”
“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