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玉素這個人呢?他們兩個是指腹為婚,但衛頌隻卻見過玉素二麵,第一次是很小的時候。那時的他不過八歲,而玉素剛剛滿四歲罷了,那時的他剛剛知曉自己還有一個沒見過麵的未婚妻,不甘心也好,好奇也罷,總之他一個人跑到了中山國,見到了如同玉娃娃般可愛的小女孩一個人站在梨花樹下,仰著可愛的臉,問他:“你是誰?素素沒見過你。”潔白的梨花紛落而下,映襯著女孩如花般嬌嫩的臉,漆黑的眼眸帶著一種懵懂和天真,讓他一時竟慌了手腳,從樹上跌落下來,滿身狼狽。
再見麵時,他十三歲,正是一個驕傲的年紀,而她,已經在輪椅上坐了足足三年。兒時對那女孩的印象,早在兄弟對他的嘲笑中被磨得一幹二淨。理智某一刻終於崩塌,找了個理由跑到中山國,在盛大的典禮上,他一眼就看見了她,記憶也在那一刻複蘇,隻是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有著可愛笑容的小女孩了,她也記不得他了,她靜靜的坐在一個奇怪的椅子上,墨玉般的雙眼帶著對周圍的一切的漠視,他在她麵前故意與她堂妹親近,她隻是冷眼旁觀,她堂妹故意的挑釁,她視而不見。隻有麵對他弟弟時,臉上才會露出一個笑容。
而現在,她在國破家亡的時候,寧願去求助一個陌生人也不願意來求他這個與她有婚約的未婚夫,這一刻,他心裏湧起一絲怒火,是因她的忽視?還是因囊中物落入他人手中,他也分不清。
他決定,中山國,他一定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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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國。
玉素被李嬤推到了宮門外,不停的向著官道的方向張望著,李嬤將玉素身上的披風又攏了攏,道:“公主素來身子就弱,現在雖是剛剛入秋,但傍晚已經轉涼,若是公主著了涼,公子回來定饒不了老奴。”
玉素也不理,依舊向著官道的方向張望。李嬤不會明白她現在的心情,阿弟雖是去了趙國不過數月,但她已經等不及想見他了。
上一世,她輾轉帶著阿弟投奔齊國,在齊國,她雖是齊太子的未婚妻,但衛頌並不重視他們,她的腰每當陰天就會疼痛難忍,以前在中山國,有李嬤等人的悉心照料,有珍貴藥材的溫養,她並不覺得難捱,但在齊國,不說藥材,就是她想見李嬤一麵也是難於上青天,沒辦法阿弟隻好跑到衛頌的庫房去偷藥,她再見阿弟時,他已被打得皮開肉綻了,雖是衛頌後來懲處了那些刁奴,但阿弟卻纏綿病榻近一年後,先她一步去了。
所以這一世,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將阿弟和追隨她的墨家眾人送到了趙國,隻是為了能讓阿弟遠離這裏,一旦她的計劃失敗,至少可以讓阿弟脫離上一世的命運,這樣,縱是死,她也無憾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阿弟已經臥病在床,命不久矣了。這一世,阿弟還健康的活著,現在,他們馬上就能見麵了,她相信,隻要她努力,他們以後會生活的更好。
馬蹄聲由遠及近,玉素的心也不由得飛揚起來。遠處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一個素袍少年一馬當先向著這邊飛馳而來。
“籲~~”少年利落的翻身下馬,奔到玉素身前幾步之遙,卻又停了下拉,站在那裏,細細的將玉素打量了一番,而玉素也雙眼濕潤的看著他,阿弟黑了,原本略帶嬰兒肥的臉蛋消瘦了下去,但也長高了,那張與玉素有七分相似的臉開始顯出了一點點少年人的輪廓。
少年慢慢走近玉素,在玉素麵前蹲下身子,將臉輕靠在她的膝上,道:“苦了阿姐了,阿姐又憔悴了。這麼大的風,阿姐怎麼就出來了。”
玉素溫柔的將他額前散落下來的碎發別到了耳後,摸了摸他的臉頰道:“不苦。隻要玦兒好好的,阿姐就會好好的,阿姐還要看著我們玦兒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玉玦抬起頭,那雙與玉素相似的眼眸,堅定地看著玉素,道:“阿姐不要難過,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還阿姐一個中山國!”
公子堯黎站在高閣之上,看著下麵正上演著溫情戲碼的姐弟二人,忽然他看見玉玦探起頭,看向他所在的方向,並露出一副挑釁的表情。不由得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好極了,見識過了姐姐,也該來會會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