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初至齊國(一)(1 / 2)

龍泉殿,是公子堯黎為衛頌安排的寢殿,距離玉素的玉疏殿不過幾步之遙。這是衛頌特意要求的。且衛頌作為玉素的未婚夫,他的要求,公子堯黎自是不好駁了回去。

此時夜色已深,本該歸於寂靜的宮殿卻依舊燈火通明,衛頌側臥在主位之上,一身黑袍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一段雪白的胸膛,墨色的發帶著些許水汽,柔順的垂下,一縷調皮的發絲微微勾上嘴角,襯得那殷紅的唇更添誘人。美人眼神迷離,似醉非醉,美目流轉間,透著若有似無的纏綿,若即若離,好不誘人。

左子璐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微微的翻了個白眼,明知自己長得妖豔,還偏偏做出這幅樣子來勾人,也就自己意誌堅定,不為美色所動。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盡管內心無限吐槽,左子璐麵上卻不帶出半分,他自動坐於衛頌下手,毫不客氣的自斟自飲起來。

“子路,你覺得公子堯黎此人如何?”他聲音輕柔猶如耳邊的呢喃,還帶著一絲暗啞,誘人之極。

左子璐卻見怪不怪,回答道:“看著到似個君子,但麵對我那個堪稱挑釁的問題,尚能麵不改色足見此人心機之深沉,到不好一語斷定。”

“那與孤相比如何?”聲音裏倒是聽不出喜怒。

“自是太子棋高一著。”見衛頌麵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左子璐又不急不慢的開口道:“公子堯黎是人,太子是妖,人又怎能鬥得過妖呢。”見衛頌露出一種類似便秘的表情,他不由得心情大好,今晚吃了他那麼多虧,若不還上個一招半式,那還真不是他性格。

衛頌冷哼一聲,決定不予他計較。

此時,從遠處傳來一陣淡淡的琴聲,琴聲激蕩,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衛頌撐起身子,踱步到殿外,仔細聽了聽。琴聲似是來自玉疏殿方向。

“想不到您的小未婚妻內心竟是這般殺伐果決。果然與您相配。”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想到玉素今日在大殿之上,談笑間便扭轉了乾坤,將指向公子堯黎的矛頭引向了別處,衛頌微微點頭,也就不計較某人言語間的冒犯。對待左子璐,他總比對待旁人多了一絲寬容。

自來到這中山國,衛頌就看出玉素與公子堯黎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玉素對公子堯黎的信任明顯要比自己這個未婚夫多得多,不然她也不會當眾為公子堯黎解圍了。這個認知明顯讓衛頌感到不爽,無論是坊間流傳的男女之情也好,還是他們口中的兄妹之情也好,或是純粹的互有利用,他都看不順眼。因為,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會阻礙到他的計劃,妨礙到他的整個布局。當然也不否認,他還有一點點自己所有物被侵占的不爽。要知道,他的個性可是他的東西,就算是毀了,也不會便宜了別人。對待中山國是這樣,對待玉素亦然。他絕不允許自己到手的東西被他人染指。

因此,他決定,他要趁玉素和公子堯黎關係還不牢固的時候,將其分開,若是男女之情,他衛頌自信好過那公子堯黎一千倍。若是兄妹之情,兄長自是抵不過自己的夫主,而若是利益,他亦自信能開出更令玉素心動的籌碼。

此時,包含殺氣的琴音驟然停住,片刻,響起來的是另一種平和安寧的琴音。

“進去吧,掩藏起真心的琴聲,聽著也無趣。”說罷,輕揮衣袖,邁步進了殿中。

衛頌並沒有猜錯,彈琴之人正是玉素。她彈得是改編自後世的一首琵琶曲《十麵埋伏》,她眼前閃過的,是上一世生前,她親眼見過的唯一一場戰征。自見到衛頌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從未平靜過。上一世的一幕幕不停地從眼前閃過,寄人籬下的小心翼翼,纏綿病榻的苦痛折磨,阿弟去世的絕望恐懼。她以為世間的百般苦難,她已一一嚐盡,麵對衛頌的萬般柔情,她以為,這是她新的開始,她自是無比珍惜,她愛的義無反顧,亦愛的小心翼翼。麵對他與堂妹的種種曖昧,她視若無睹,麵對堂妹的百般挑釁,她忍氣吞聲。因為她身患殘疾,因為她無依無靠,因為她寄人籬下,她以為她賢惠乖巧,她溫柔大度,總有一天,他就會看見她的好,可惜舊人不覆,良人未歸。他越來越對她不屑一顧,甚至因為她占了一個正妻的名分,而將她無情拋棄,任她被人掠去,任她慘死於敵軍手中。甚至,不惜利用她的死來鼓舞士氣。她親眼看著他帶著十萬鐵騎從她屍體上踏過,親眼看著他大殺四方時,眼中的得意,親眼看著他旗開得勝,從此威名響徹天下。

那就是她看到的唯一一場戰爭。以一個死人的角度。

千年來,心中的怨恨一直在拉扯著她的心,幾乎要撕裂了她的靈魂,衛頌,我即以身處阿鼻地獄,又怎會任你獨善其身。

“啪”的一聲,玉素摁住了琴弦,她深深呼出一口氣,玉素,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將來之不易的人生浪費在回憶過去上,仇遲早會報,你又何必心急,更何況,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微微閉上眼,彈起了清心咒。不知彈了多少遍,她的心終於從新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