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
靜姝宮,一個紅衣美人正側臥在榻上酣睡,恬靜美好,恰似海棠春睡,一旁打扇的小婢子也會因為貪看美人而忘記了打扇。
但美人偶爾輕皺的黛眉,表明了美人其實睡得並不踏實。這美人正是剛剛被燕王封為鸝夫人的鸝姬。
鸝姬此時似夢非夢,似醒非醒。夢裏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那時等她還是中山國的王室,那時的她還是高高在上的貴族。那時的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玉旖。
她和堂姐玉素的出生僅僅隻相差一個月,因為這一個月,玉素成了姐姐,她是妹妹。
恰似宿命一般,因為這一個月,她便永遠都差她一步。她出生於中山國皇室,她父親是國君的親弟弟,而玉素卻是中山國堂堂正正的公主。
她與玉素模樣生的相似,見過他們的人都稱讚她們就像一對雙生花,並蒂蓮,但就算是雙生花也會有不同,更何況是兩個孩子呢。隨著她們漸漸長大,兩個人的臉就越來越相像,可明明是兩張相似的臉,大家卻隻會誇玉素生的更可愛。一起拜入同一人門下學習琴技,明明是自己彈的更努力更用心,先生卻隻會誇獎玉素的琴聲更有靈氣。就連自己的母親也會嫌棄她。
她同年裏最多的記憶就是母親總是喜歡撫摸著自己的臉出神,如同自言自語般的嘟囔著:“明明是一般年紀的堂姐妹,為何你卻總是差她一頭,就像你父親一樣沒用。”那貼在臉上的手指雖然溫熱,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
她討厭玉素。討厭別人總將自己和她比,討厭因為她是公主人們便總在巴結她而忽落了自己。討厭她每天都無憂無慮,被別人捧在手心。
那一天,她和玉素獨自上山去玩,她好像中了邪一般,腦袋裏總想著,若是能讓玉素永遠的回不去,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在活在她的陰影之下,就解脫了?然後她的手,不受控製的伸向了玉素,將她推落了懸崖。
那一刻,她慌了,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就那麼將玉素推了下去。她太害怕了,她拋下了玉素,自己逃了回去。
她一直記得,那一天夜裏下了好大的雨,而玉素卻沒找到。那一晚所有人都去尋找玉素了。整個府裏隻有自己一個人,外麵雷聲轟鳴,好像能將天給劈開。她卷著被子瑟縮在牆角,心裏及後悔又害怕。怕這雷是上天降下的懲罰。
她也一直記得玉素被人抱回來時的樣子,她全身濕淋淋的,臉被燒的通紅,嘴唇卻是煞白的。她的下半身軟綿綿的,讓她不忍直視。見到這樣的玉素,她是害怕的,但也莫名的鬆了口氣。這樣的玉素定是活不成的。她甚至想到了,若是玉素真的不行了,下輩子,自己一定補償她。
但她偏偏卻活了過來,卻再也不能站起來了。人也變得沉默寡言,不愛說話。而且經常生病,脆弱的如同一個瓷娃娃。
她想這樣陰鬱的人,沒有人會喜歡的。但,事情卻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所有人的憐惜她小小年紀卻造次橫禍。對於她極大的包容。而自己呢?人們表麵上和之前沒什麼不同,但背後卻說她小小年紀額心思狠毒。她的父母更是對她厭惡至極。父親總是說,若不是因為她,他們也不會在大伯麵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